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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顶部的LED灯管嗡嗡作响,在陈善低垂的额顶投下蛛网状阴影。单向玻璃映出他蜷缩在铁椅里的轮廓,手腕与金属扶手的碰撞声在密闭空间格外清晰。齐飞面前的审讯桌泛着冷光,一摞案卷压住了从陈善家搜出的风水摆件,黄大丘的指纹鉴定报告边缘微微卷起,像条僵死的蜈蚣。
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的冷风掀起他后颈的汗毛,让他错觉钟葵残留的甜香仍在鼻腔萦绕——那味道此刻混着不锈钢桌腿的锈腥味,像条湿滑的蛇钻进胃里。DNA检测袋密封条被齐飞缓缓撕开的滋啦声重叠,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齐飞屈指弹了弹不锈钢桌上泛着冷光的DNA报告,金属桌沿倒映出陈善扭曲的面容,齐飞抬头看他说道:“第一次敲开门时,你瞳孔都散了——不是困惑,是听见颅腔里杀人钟声撞响了吧?”他目光扫过对方腕间镣铐,那串沾染了血腥味的枣木珠串还戴在手上。
陈善腕骨撞在铁椅扶手上发出闷响:“当时你要晚三分钟抖出验血单乌龙……我可能就不打自招了。”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指甲深深掐入渗血的掌心,“横竖要下油锅,早几天还能多看几场现世报。”
“佘晓惠才是你真正的猎物。”齐飞突然将宏德文化的合同甩在桌面,采购清单上残缺的指纹在强光下宛如蛇蜕,“杀应水根不过是顺手清理垃圾,还找错了人?”
“垃圾?”陈善像被踩中七寸的毒蛇般弓起脊背,脖颈青筋暴起如盘错的青铜蛇纹,“他们把我当傻子耍得团团转!”他充血的眼球几乎要冒出火来,“我闭上眼都能看到江汀岛香火中应水根摩挲佘晓惠孕肚的模样,那对狗男女给我造了场黄金梦,梦里我亲手把怀孕的女人献上祭坛……”
陈善的指节突然攥紧铁椅扶手,青筋在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蜿蜒如蛇:“那个镀金的神棍……”他盯着单向玻璃上映出的扭曲倒影,仿佛又看见江汀岛码头的青铜蛇首香炉吞吐青烟,“佘晓惠拽着我穿过三十三重朱砂符帘时,应水根正盘在紫檀莲花座上,手腕缠着活蛇数钞票。”
“满墙都是他和达官显贵的合影。”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腥苦的回忆,“省商会王会长捧着开光金蟾,地产李总跪接镇宅铜镜……每张照片右下角都烙着拍摄日期,比我银行流水还真实。”审讯室顶灯突然爆出电流声,在他浑浊的瞳孔里炸开当年道场的烛火。
“他说这是蛇仙娶亲的规矩。”陈善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腕间镣铐撞出闷响,“只要把怀孕的佘晓惠留在岛上当人质,生意就能起死回生。结果呢?”他猛地前倾,鼻尖几乎贴上DNA报告,“我真他妈给邪神献上了最肥的祭品!”
“后来我像阴沟老鼠偷看儿子放学,隔着三条街都能闻见佘晓惠新买的迪奥香水味。”陈善忽然盯着自己布满针孔的手臂冷笑,“妈的也不是哪来的神经病捉弄老子,说我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在才知道,什么人质,都他妈的是狗男女给我下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