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你母亲没有关系,你的幻听消失是因为那时候你遇到了常蓉。”齐飞一语道破,“你恋爱了,童年的伤痛被爱情治愈了。”
崔念没有回应,但是齐飞知道,自己说中了,在他对面的崔念,有那么一瞬间,仿佛那作为正常人的自己短暂地回到了身体,又如烟尘消散:“但是,这个叫叶铭的警察就是紧追不放。他走得太近了,甚至找到了我的父亲。
当我父亲告诉我,警察和他交谈的内容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知道了。”
“这个‘他’是指?”
“我的父亲,崔湛。”崔念的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是崔湛暗示你杀死叶铭的?”
“叶铭,我记得那年冬天,从我父亲那里,我知道了叶铭已经发现的内容,过不了多久,那个深藏在东汲镇地下的秘密就会被发现。”
“所以你打算将计就计把叶铭引入了圈套。”
“不,我想,这是我们彼此的圈套,他知道我盯上他了。他把自己当作了诱饵,很遗憾,这场决斗,是我胜利了。
你们知道他输在哪里吗?
他太相信我的父亲了,他对我的分析完全正确,唯一没有猜到的,是他把自己的发现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的父亲。
呵呵,直到死,他都不知道,出卖他的人到底是谁。”
齐飞的耳机里,传来了一声怒吼,那是在隔壁旁听审讯的李建军传来的,崔念那对叶铭轻蔑的态度,激怒了他。
而齐飞知道,自己必须冷静,眼前的这个恶魔,他要用最公正的手段,把他绳之以法。
“1984年的秋天,你又开始了作案,为什么?”他按着既定的审讯节奏问着。
崔念听罢,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我知道妻子怀孕之后,我母亲的声音又开始日夜在我耳边响起,要我赎清自己的罪孽,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只能照做。”
“因为你心里清楚,你不配拥有这样幸福的人生,你听见的不是你母亲的声音,是你自己的愧疚。”齐飞的声音掷地有声,“我很遗憾,杀死叶铭的,是一个不敢直面自己内心的懦夫。”
“唉……”崔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女儿出生之后,我真的后悔了,我害怕你们找到我,我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就是死刑。
关于母亲的噩梦,在我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了。”
“哼,你竟然能安心睡觉?!”一旁的吴珊秋忿忿地说道。
“不,我是说关于我母亲的噩梦消失了。它被另外一个噩梦取代,我梦见你们找到了我,告诉我要对我执行死刑。每次我都在梦中吓得手脚发凉,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无法回头,突然惊醒。
醒来后又庆幸这只是一场噩梦,自己还可以苟延残喘。这就是我过去四十多年的人生……”
“这点痛苦,根本无法偿还惨死在你手中的受害人。”齐飞冰冷地说道。
“我,现在真的不是在做噩梦吗?”崔念竟然还带着希冀问道。
“不,这是现实。”齐飞回答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