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前段时间对无双确实过分!快,给无双敬杯酒,就当赔罪了!”
苏芸还有些呆愣愣的,直到老夫人开口,她眼珠动了动,像是刚回过神,
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双眼湿漉漉的,急忙用帕子擦擦手心的汗,就要拿起酒盏,
“好孩子,娘知道……”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叶无双打断,
“你们何时离开?”
这话一出,不止苏芸愣住,就连老侯爷也愣住了,
“好孩子,你刚刚说什么?”
叶无双挑眉,站起身,看着苏芸的眼睛,一点点向前走,
她动作不快,苏芸并不躲闪,只是定定看着,
叶无双在苏芸向前站定,紧盯着对方双眼,一字一句道:
“你听清了,不是吗?”
苏芸此时还是懵的,刚刚有多开心,此时就有多失落。
她点点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
天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如何过的,
这段时间她陆续想起了自己对叶无双的所作所为,
她一时间几乎无法相信,做出那样事情的,真的是她。
她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那可是她亲生的!而且还在乡下受了那么多的苦,
每每想到这些事,她便心如刀割,
这些日子,每到晚上便是整宿整宿的噩梦,梦到自己到了十八层地狱,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梦境中也可以那么疼,疼到痛不欲生。
痛到极致时,她心想,这一定就是自己没有善待女儿的报应。
只是不知为何,从未间断的噩梦终于停了,昨晚她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清早一睁眼,她几乎喜极而泣。
一定是无双原谅她了!所以这无休止的噩梦才会停下。
带着这样的想法,当叶无双真的给她一瓶药,还关心自己跛脚时,她更加确信起来。
同时在心中暗下决心:今后,她一定要尽自己所能补偿无双!
只是她的美梦还没做完,便听到了女儿让自己离开的话。
伤心是一定的,但她没有相像中的难过,
毕竟无双现在愿意给她药,她已经很感激了。
深吸口气,她连连点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母亲听清了,我……”
“等脚伤养好,便去庄子吧。”叶无双打断她的话,也不看其他人反应转身看向老侯爷,
“祖父祖母再多用些,孙女吃饱先回了。”
她又向二人施礼,转头便要离开,
“无双!”
苏芸一把拉住她,屈膝便要跪下,却被叶泽禹扶住,“母亲!”
他朝苏芸摇头,而后直直朝叶无双跪了下来,
叶无双并未躲闪,受了这一拜,
只是还不等对方开口,她率先开口:
“我受了这大礼,并不是肯原谅你,而这是我应得的,”
她后退一步,眼睛直直盯着叶泽禹双眼,
“如果你们不自己走,那我便用我的方法让你们离开。或者,干脆我走。”
“不,你不用走!”叶泽禹语气带着急切,喉结动了动,继续道:
“母亲会去庄子,而我中秋后便会入军营,你不必担心!我们只是不舍得你。”
苏芸流泪,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一味点头,
其他人有些意外,
他们猜测这母子二人应当是不想离府,所以才会如此。
只是没想到,这二人竟答应的如此痛快。
侯府中人心思各异,席面经过这么一出也散了。
此时东宫则是一片静谧。
秋日的天阴晴不定,下午下了些小雨,未过许久便放了晴。
书房中亮着满室烛火,将桌案照得明亮,
太子不知是不是转性了,手上竟然没有盘些玩意儿,只是食指轻点桌面,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锦衣卫搜查东宫,自然是搜不出东西,毕竟是自己老巢,他万万不敢将有关白莲教的东西放在住处,
他的别庄里,虽然没有白莲教的东西,但在密道中,有更要命的东西,
一旦被找到,那他的脑袋注定搬家,
不过好在,锦衣卫并未发现端倪。
下午走出宫门,他深吸口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本以为是侥幸,可他派心腹去处理那些要命东西时,心腹却带回一封信。
他不明所以打开,却被里面内容惊到失语。
此时他的手指依旧在桌面画圈,脸色难看如同上坟。
信纸边缘绘着细密的暗纹,是勋贵们很喜爱的一种纸。
‘四十九童男童女,对应九莲阵七层七煞,三日内送至皇陵地宫。’
如此骇人听闻的内容,他清楚,是太上皇送来的。
太上皇还承诺,只要事情完成,便将密道中的罪证还给他,并且助他登基。
如今大公主被废,没有了祭品的稳定来源,找上他也很正常。
不过太子对这件事很反感,
他与白莲教合作,不过是为了巩固势力,
一旦登基,他第一件事倒是讨伐此等伤天害理之人。
不过如今,他要命的把柄在对方手上,他没有选择。
又过了许久,他拿起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火舌舔舐信纸一角,而后包住整张纸。
灰烬点点落下,他双手不断颤抖,火星迸溅到桌案上,烫出点点焦痕。
灰烬如黑蝶纷飞,映得他眼中多了几分纠结。
固然全天下的人都该死,可九十八个孩童,换一张龙椅,值吗?
几息的纠结后,他下定决心一般直起身,叫来心腹,小声吩咐。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他想着太上皇的承诺,不自觉吐出一口浊气,
孩童而已,待他登基,造福天下,自然有孩子们的好日子。
等那时,这些孩子在九泉之下定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慢慢的,他勾起嘴角,开始期待自己登基后的光景。
他却不知,太上皇的目的是让夜朗庭上位。
此时宁寿宫中,太上皇正在躺椅上小憩,有宫人轻柔为他揉腿,贴身太监快步回来,
“主子。”
太上皇双眼轻眯,对宫人挥手,
等室内无人后,这才开口:“如何?”
“回主子,奴才查清了,此时鬼医已在皇城外,你看是否宣来?”
太上皇的眼睛亮了一瞬,可很快双摇头,“那人怪异的很,说不定会发现点什么。”
太监拧眉,若有所思。
未过许久,他再次开口:
“御医院中都是一些老古板,保守的很,
不过奴才今日听说镇南侯府的大小姐医术不错,上次叶老侯爷中毒,就是她治好的。”
“她能解天地沙的毒?”
“正是,那祁瑞铭亲眼所见。”
就在太上皇点头时,太监靠近几分,保证声音不会入第三人耳,继续道:
“听教里的人说过,有个特殊祭品在乡下长大,如今是勋贵家的小姐,应当就是她。”
太上皇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带她来,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