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午后,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林家小院的摇椅上,林德成坐在那儿,手中的茶杯升腾着袅袅热气,可他的眼神却游离着,思绪飘回了遥远的过去。
那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个充满理想与激情的热血年代。
年轻的林德成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告别了城市的喧嚣,踏上了那片广袤而陌生的乡村土地。
初到乡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又艰难,繁重的农活、简陋的生活条件,让这个城里来的小伙子有些吃不消。
但在劳动的磨砺中,他逐渐适应,也结识了一群质朴善良的村民,其中就有姚子琼。
姚子琼就像山间清澈的溪流,灵动而纯净。
她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总是扎成一条利落的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轻盈摆动。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藏着星辰,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浅浅浮现,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
在一次集体劳动中,林德成不小心扭伤了脚,姚子琼恰好路过,她急忙跑过去,关切地询问,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林德成去休息,还从家里拿来草药帮他敷上。
一来二去,两颗年轻的心渐渐靠近,爱情如星火般迅速在他们心间蔓延。
在那个纯真的岁月里,他们漫步在田间小路,分享着彼此的梦想与心事,沉浸在甜蜜之中,一次冲动之下,他们偷吃了禁果。
好景不长,平静的生活被一封突如其来的家书打破。
林德成的母亲身体抱恙,病情危急,家中希望他能顶母亲的班回城,好有个稳定的工作,也能照顾家里。
回城的那天,阳光格外刺眼,林德成满心欢喜,想着能回到熟悉的城市,却未曾想到,这一去竟成了与姚子琼的诀别。
他匆匆与姚子琼告别,承诺会尽快回来接她,可回城后的林德成,被城市的喧嚣和忙碌所淹没。
工厂里繁重的工作,家庭的琐事,让他渐渐无暇顾及远方的恋人,信件也在一次次的耽搁中失去了踪迹,渐渐地,他与姚子琼断了联系。
而在乡下,姚子琼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经过确认,她怀孕了。
彼时交通极为不便,村里连个电话都没有,她根本无法联系上林德成。
周围村民的闲言碎语如芒在背,她害怕极了,在慌乱与无助中,她匆匆嫁给了村里大她十几岁的单身汉王小林。
王小林,一个被生活打磨得粗糙的男人,得知姚子琼怀了别人的孩子后,顿时暴跳如雷。
新婚之夜,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对姚子琼大打出手,恶狠狠地吼道: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怀着别人的种就想嫁给我?明天就去把孩子打掉!”
姚子琼泪流满面,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小林,求你了,留下这个孩子,他是一条生命啊。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做牛做马都行。”
看着姚子琼可怜的模样,王小林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最终还是松了口。
儿子出生后,姚子琼给他取名王俊。
起初,王小林对王俊还算可以,或许是初为人父的新奇,或许是对姚子琼的一丝怜悯。
但随着女儿王倩的出生,一切都变了。
生活的压力让王小林的脾气愈发暴躁,他开始频繁打骂王俊,把生活中的不如意都发泄在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天还未亮,年幼的王俊就被喊起来去放牛,回来后又要帮忙做家务,稍不如意,就会招来一顿毒打,皮带抽在身上,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吃饭时,王俊也常常被饿肚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妹妹王倩吃着为数不多的食物。
王俊的童年就在这样的阴影中度过,小学都没毕业,王小林就强硬地不准他上学了,恶狠狠地说:
“读书有什么用?浪费钱!给我留在家里干农活,还能多挣点工分。”
从此,王俊小小的身躯便整日在田间劳作,稚嫩的双手布满了老茧。
而姚子琼,同样没能逃脱王小林的魔掌,经常遭受打骂,生病时也得不到应有的治疗。
王小林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姚子琼,冷冷地说:
“别装病,起来干活,家里可没钱给你看病。”
在长期的折磨下,姚子琼的身体每况愈下,三十几岁便形如枯槁。
临终前,姚子琼躺在昏暗潮湿的房间里,气息微弱。
她紧紧握着王俊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
“俊儿,无论如何,你要去找你的亲生父亲林德成……他在城里,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妈妈的遭遇,也让自己有个依靠……”
说完,她的手缓缓垂下,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王俊安葬好母亲后,心中便燃起了寻找亲生父亲的强烈愿望。
他四处打听林德成的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每到一处,他都会详细描述林德成的特征,询问是否有人认识他。他穿梭在各个村庄,向过往的行人打听,得到的却大多是摇头和冷漠。
无数个夜晚,他睡在破庙或者老乡家的柴房,饿着肚子,却从未放弃。
经过漫长而艰辛的寻找,王俊终于打听到林德成所在的城市和大致住址。
他怀揣着紧张与期待,踏上了前往城市的路途。
一路上,他想象着与亲生父亲见面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
坐了一天一夜的长途汽车,他终于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按照地址,他找到了林德成的家。
当他站在林德成面前时,林德成正出门买菜回来。
王俊看着眼前这个略显沧桑的男人,鼓起勇气说道:“您……您是林德成吗?我是姚子琼的儿子。”
林德成听到“姚子琼”三个字,手中的菜篮瞬间掉落,里面的蔬菜散落一地。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俊,仿佛看到了一个从记忆深处走来的幻影。
王俊接着诉说了母亲的遭遇,从被王小林打骂,到生病无钱医治,再到临终前的嘱托。
林德成听着听着,泪水夺眶而出,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满心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姚子琼母子。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王俊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从那以后,林德成决定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每月省吃俭用,悄悄把钱给王俊。
他开始戒烟,减少不必要的应酬,只为了能多省下一些钱。
每次与王俊见面,他都有说不完的话,询问他的生活,关心他的工作。
他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这个从未尽过父亲责任的儿子一些关爱。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时间长了,林德成的行为还是被林母发现了。
林母是个传统而强势的女人,她发现丈夫每个月都偷偷给一个陌生人钱,心中充满了疑惑。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跟踪林德成,看到了他和王俊见面的场景。
回到家后,她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等林德成一进门,她就劈头盖脸地质问他:“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要给他钱?”
林德成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了妻子。
林母听后,顿时火冒三丈,她跳起来,又哭又闹,嘴里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