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一个人,把整个家搅和的七零八散,确定不后悔吗?”
许仲挺直的脊背突然弯下来,“族长,擢文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又孝顺,他这次只是一时想岔,并不是有意的。”
“至于科举……”
“读书的苦都受了,只差临门一脚,若是我不支持,他这些年的光阴岂不是虚度?”
“冥顽不灵!”
许族长看向时景,“景之,你意下如何?”
“不要勉强自己,能接受就接受,不能就算了。”
话虽如此,族长还是希望时景能接受。
倒不是妥协,而是觉得如此选择最有利。
想要在官场走得远,就不能有黑点,托梦的借口确实不靠谱,如果许仲承认自己主动过继,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时景当然明白这些,深思片刻,故作为难答应下来,“堂爷爷拳拳爱子之心,小子甚为动容。”
“不过,丑言在先,此事可一不可二,再有下次,我绝不会退让一步。”
族长赞赏地看时景一眼,飞快下笔写好过继文书。
“许仲,我给你念念,你再考虑要不要签字,免得以后说老夫有失公允。”
“立书人许氏第十二代子孙许仲,因与长兄许唯感情甚笃,不忍其香火断绝,故将长子许青山过继为子,特立此过继文书,以昭信守。”
感情甚笃?
即便没读过书,许仲也知道什么意思。
顿时感觉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然而,想到小儿子,还是黑着脸按下掌印。
“文书我配合了,财产我也会遵守约定分割,你们也记得说到做到。”
说完,深深地看一眼时景,转身离开。
“别放在心上!”
许族长情不自禁摇头,“瞧着吧,许仲早晚后悔。”
“他那个小儿子,也只有自己当成宝贝疙瘩。”
“科举艰难,族内上个秀才考五次,家里都耗空才取中功名。”
“许仲倒是自负的很,明明已经落榜一次,还认为许擢文能金榜题名。”
“简直痴人说梦!”
杏花村许多人都看不上许擢文。
许氏家家户户的条件不一样,有人能送孩子读书,有人则只够果腹。
但是,无论读不读书,谁也没像许擢文那样,功名还没到手,就把官老爷的作态端的十足。
不下田耕作,也不沾手杂物,天天张着嘴等人伺候,废物一样,还不如半大的孩子。
这种人如果能当官,一不懂民生,二不通人情,确定不会被人糊弄?
“谢族长宽慰,晚辈明白的。”
“人各有命,有些事不能强求,只能看开。”
“无论如何,保住一命已是侥天之幸,人得学会知足。”
“倒也不必自轻自贱!”
许族长语重心长告诫,“景之,你有才华也有脑子,若是科举顺当,外面还有广阔的天地等你作为。”
“杏花村并不大,许家更是尺寸之地。”
“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被家长里短困住。”
“许仲人品不行,鼠目寸光,脑壳也只有芝麻大,这种人,压根不值得你停下脚步,更不值得为其耗费心力。”
说完,他一脸感慨,“有空多跟宗族的同龄人接触接触,你这孩子,到底是被许仲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