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定定地看他一眼,没理会,转身离开。
叶扶维愣住。
少顷,反应过来。
“也对,我和沈则如这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一丘一壑,狼狈为奸。”
“唯一比他们好的地方,就是比较识时务。”
“意识到事不可为后,立刻就向圣上投诚。”
“然而,即便这样,也抹除不了以前做的事。”
“不管是不尊天子,还是弑杀先皇。”
“若非还需要老夫佐证沈则如种种罪名,恐怕今日戴上枷锁的又会多一人……”
叶扶维苦笑一声,神情苦涩。
鱼和熊掌向来不可兼得。
当初情势逼人,根本没有选择。
如今也谈不上多后悔,先皇昏庸又阴暗狭窄,能毫无顾忌诛杀辅宰,就能更肆无忌惮杀他们这些小官。
他不死,死的就是满朝文武。
至于不敬天子,当初若不这么做同流合污,沈则如定然会想方设法清除自己。
以前没得选,现在也一样。
人生啊,就是一步步被推着走,根本不给人回头的机会。
能保住老命,从旋涡中全身而退,已是侥天之幸!
叶扶维很清楚自己不算好人。
一路走来,错事做了很多,手上也沾满鲜血。
他也接受自己黯然退场的结局。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怅然若失。
“罢了罢了,都是命啊!”
“沈则如威望极高,只有老夫能压住一二,好好为圣上办事,即便不可能像以前那么风光,应该能保证基本的体面。”
京畿大营落败不久,听命行事的东郊大营和西北大营也赶来京城。
这三支军队都是沈则如嫡系,不过,另外两支的情况比京畿大营还要复杂的多。
听召而来的不足一半。
气势汹汹进京,野心简直写在了脸上,却比京畿大营还惨。
除了缴械投降的人外,九成九都死在城外。
处理三支兵马后,姬祁安立马整合所有部队,把禁卫军提拔擢升,安插到各大军营中。
掌握兵权后,才着手处理沈则如等逆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人沈则如,身为一朝辅宰,谋逆犯上,大逆不道。”
“以臣子之身,行天子之威,专权乱政,架空皇权,”
“横征暴敛,卖官鬻爵,党同伐异,贪污军饷……”
“着,棱迟处死,株连九族!”
圣旨刚宣完,狱卒立刻上前带人,“沈大人,请上路。”
“我要见圣上,我要见时景。”
“本相是辅宰,统领百官,主持朝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我要见圣上,让我去见圣上。”
“想要本相死容易,你们怎么向文武百官交代,怎么向天下百姓交代?”
“前辅宰死时,多地发生暴乱,本相经营多年,后手更多,你们若是杀了本相,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后悔!”
太过激动,满腹才华的辅宰大人语无伦次,只一味强调不能杀自己。
狱卒并不意外他的反应,“沈大人,你到现在还没认清现实吗?”
“过去再辉煌,也已经成为过去,你如今只是阶下囚一个。”
“至于名望?”
这人说着,忍不住嗤笑,“你是读书人,最清楚文人的底线,你不顾伦理纲常,欺负天子年幼,举兵造反,只这一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杀你只会大快人心,根本不可能有人反对!”
“执政多年,本相即便没了名声,朝堂也离不开我,圣上小儿一个,根本不可能理清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