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最前线,空气之中就渐渐地弥漫起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味道。起初只是淡淡的一丝血腥之气,但随着脚步的不断向前迈进,这股气味变得越来越浓郁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肉被烧焦后的刺鼻味道。
这味道让瑞炽都皱起眉头来。这时他们刚好离开树林来到一片悬崖边。他远远地看向前方有烟燃起的地方。
“怎么?少宫主没带保险就来了?”
“世子殿下就是保险。”
“世子殿下。”瑞炽冷哼了一声,“他想必也是一肚火没地撒。”
估命师应和道:“您应该看看世子殿下写得那封信。”
瑞炽沉默不语地伸手拉紧缰绳,驱使着胯下骏马继续前行。马蹄声哒哒作响,扬起一路尘土。随着距离营地越来越近,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地望着前方。
就在快要抵达营地的时候,估命师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筒,他点燃引信。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烟花瞬间在空中绽放开来,如同一朵绚丽夺目的花朵盛开在天际。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营地里正在值守的士兵们,但当他们看到来人是瑞炽等人后,竟然没有上前阻拦,而是直接放行让他们通过。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太阳刚刚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整个营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士兵们有的还睡眼惺忪,正慢悠悠地从营帐里走出来;有的则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着马匹所需的饲料以及众人的早餐。
莫生祭一进入营地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仿佛多在马背上停留一刻都是一种煎熬。她双脚刚落地,身体便微微一晃,显然长时间骑马令她感到十分疲惫。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一名高级士官带着他们去了中央营帐。“世子殿下,人来了。”
在那宽敞的营帐之中,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无比的桌子,其表面平整而光滑,上面铺展着一幅详尽的地图。这张地图仿佛是这片土地的缩影,山川河流、城池村落皆清晰可见。
此刻,莫倾煜正端坐在窗边的一张小巧桌子之前。那张桌子虽然不大,但却被堆积如山的文书所占据。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专注的神情和略显疲惫的面容。
再往营帐深处看去,可以发现那里立着一面精致的屏风。这面屏风做工精细,其上绘有精美的图案。从屏风之后,隐隐约约能够瞧见两个模糊的人影。
“来了?”莫倾煜起身走到莫生祭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先看看少宫主。”
他们兄妹感情虽然一向不深但也不至于一来就让干活吧。莫生祭撅起嘴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顺从地跟在莫倾煜身后来到屏风后。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少宫主。他依然戴着上次见过的那面嵌着珠宝的恶鬼面具,披了一件皮毛滚边的白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身上盖着薄毯,用仅能动的一只手拿着一本书。
“怎么样了?”莫倾煜只站在屏风前,没有更靠近软榻。
“没有变化。”回话的是一旁侍候的侍女。
莫生祭走上前想仔细查看少宫主。她能感觉到少宫主的视线始终放在书上,一次都没看过他们。
那只不能动的手上贴满了符咒,诅咒显然已经蔓延到了整条手臂。“是完全没有知觉的不能动还是有知觉但不能动?”
“没有知觉。”回话得还是那名侍女。
莫生祭看了她一眼又问:“受诅咒后已经多久了?”
侍女看向莫倾煜没有马上回话。莫生祭看看侍女,又看看少宫主。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甚至动都没动一下。
莫倾煜微微点头,侍女才答到:“六个月前的初五,双月重叠的那天。”
这时间超出了莫生祭预期很多,她从未见过能坚持诅咒这么久的人。不,在那之前她就没听说过护国结界是能凭一己之力打破的。
突然她有些害怕这名少宫主。他看上去甚至不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类,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看到她呆着不动估命师问到:“郡主,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什么问题,我需要研究下术式。可以揭开符咒吗?”
“可以的。这只是防止少宫主力量暴走的符咒,对诅咒本身没有制约。”侍女上前一步将覆盖在少宫主身上的薄毯和斗篷掀开。
应该是为了方便查看手臂,少宫主穿了件宽松的长袍。这整个过程他都看着书,只是在掀盖毯时抬了抬手。莫生祭刚准备去揭符咒少宫主突然将书举起。她愣了一下赶紧又收回手。侍女上前接过书翻了一页又放到他手中。莫生祭叹为观止,她也见过不少尊贵的人,但到这个地步的真是第一次见。
莫生祭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不再去想其他事情,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眼前这张神秘的符咒之上。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谨慎地捏住符咒的一角,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件稀世珍宝般珍贵易碎。
由于之前侍女所说的那些话语仍萦绕在耳边,使得此刻的莫生祭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紧张之意来。她暗暗祈祷着,希望自己在揭开这符咒之后不会引发任何可怕的后果。然而,越是如此期盼,内心就越发忐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