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储帝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令人心生暖意。他优雅地抬起手来,轻轻地将碧绿的翠笛放置到唇边。刹那间,一串美妙绝伦的音符如清泉流淌而出,萦绕在空气中。
这曲子对她来说完全陌生,却又如此动听。那旋律宛如夏日里轻柔的微风缓缓吹过翠绿的竹林,竹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声响,伴随着微风的节奏交织成一曲自然的交响乐。笛声清脆悦耳、婉转悠扬,时而高亢激昂,如翠竹在风中傲然挺立;时而低回婉转,似微风轻抚着竹枝轻轻摇曳。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生命的律动,跳跃在她的心弦之上,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您笛子吹得真好。”莫生祭由衷感叹。
“她爱听,没……”就在储帝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整座神殿内的神像竟毫无征兆地同时亮起了荧荧之光!
而其中最为耀眼夺目的,当属那尊位于正中央的主神像。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强烈到令人难以直视,仿佛要将人的双眼灼伤一般。莫生祭急忙抬起双手遮住眼前,但即便如此,那刺目的光线还是透过手指间的缝隙钻了进来,让她不得不微微侧过头去,将目光移向一旁。
就在这时,莫生祭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静静矗立在墙壁两侧的那些神像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活动了起来!它们的头颅缓缓地左右摆动着,就好像在寻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储帝见状,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紧紧抓住了莫生祭纤细的手腕,并迅速将另一只手的食指竖在了嘴前,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千万不要出声。
说来也怪,尽管这些神像看上去行动诡异,但它们却似乎对近在咫尺的储帝和莫生祭二人视而不见。莫生祭蜷缩在储帝身旁,身体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颤抖。突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手下触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身下的跪垫。这个跪垫的外面套着一层绣工极为精细、图案繁复的套子。起初,莫生祭只当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装饰品,并未多加留意。然而此刻,当她定睛细看时,却赫然发现这上面竟然绘制着一道隐身咒!
她心中一喜,连忙轻轻拉扯了一下储帝的衣角,然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身下的跪垫,示意他注意这个惊人的发现。储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
紧接着,只见储帝不动声色地将翠笛敲击在地面之上。刹那间,被笛子击中的地方陡然浮现出一个闪烁着神秘光芒的法阵。储帝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有条不紊地接连敲击着地面,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响起,一个又一个法阵如同涟漪般层层叠叠地出现在了他们脚下。
那敲击声清脆而富有韵律,仿佛是一首美妙的乐曲正在奏响。每一次的敲击都恰到好处,力度和频率掌握得极为精准,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若是换作平常的时候,身处如此美妙的旋律之中,莫生祭或许会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好好地欣赏这独特的节奏之美。然而此刻情况异常紧张,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只见那些原本分散的法阵,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开始相互重叠,一层接着一层,不断加厚,渐渐地堆积成一座小山般的高度。最终,这座由法阵组成的“小山”竟然几乎与翠笛一般高矮。
一旁的储帝,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当所有的法阵都重叠到极致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举起翠笛,用力地朝着地面敲击下去。这一击犹如雷霆万钧,发出的撞击声响彻整个空间,其音量之大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敲击。
伴随着这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那些法阵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似的,迅速地朝着神殿的四周飞射而去。它们就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速度快如闪电。眨眼之间,这些法阵便布满了神殿内的每一尊神像,将它们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可以动了,但坚持不了太久。”
“那些神像怎么动起来了?”实在太诡异了,这些神像完全没了往日的神性,现在看上去甚至带着股邪气。
“你眼中看到的也只是神像头在动?”
“嗯,没有魂魄。”
“那么只能是天窗的眼睛了。”储帝拍拍膝盖上的灰起身。“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的眼睛。这神殿应是活的。”
“什么?什么东西活的?神殿是活的?”
“是。虽然外面灰尘大但还是出去来得安全些。”
莫生祭虽然还有疑问但还是跟着储帝起了身。“建筑怎会是活的?”
“若是福地、再加上足够多的信仰。什么东西都能被赋予生命。只是这生命是从何而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仿佛是要验证储帝的话语一般整座神殿突然开始剧烈的晃动。这晃动强烈到莫生祭根本无法站稳,她在空中胡乱地挥动手臂想保持平稳。
身旁的储帝将她拉进怀中,眉头紧蹙道:“看来是走不了了。”
这还是莫生祭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来。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神殿那厚重的大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然关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伴随着大门紧闭的轰鸣声,原本透过门缝照射进来的自然光也如同被吞噬一般,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神殿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那些排列在四周的阴森恐怖的神像,此刻还散发着微弱而诡异的莹莹绿光,使得这黑暗的环境显得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就连神像上的这点可怜光亮也突然熄灭。刹那间,神殿内彻底沦为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伸手不见五指。此时的莫生祭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脚下原本坚硬的地面竟然不知道何时变得柔软无比,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肉块正不停地蠕动着。
这种异常的触感让莫生祭浑身汗毛倒竖,她试图挣扎着离开这块诡异的地面,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那像肉一样的地面似乎具有强大的吸力,它缓慢但坚定地蠕动着,一点点将莫生祭和储帝往深处吞没。尽管从感觉上来说,这个过程十分缓慢,可实际上只是转瞬之间,他们的整只脚便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这可怕的“肉坑”里,难以自拔。只听储帝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莫生祭被他的冷静惊呆了。“我们说不定就会这么被吞了!”
“那禁魇婆不是说了嘛,时候未到。不会杀我们。”
“她的话怎么能信!”
“其他话也许不,但这话我信。毕竟我们都在等那个时刻到来。”
“那个时刻到底是什么?您已经是第三个在我面前提到这个的人了。”
“预言中能拯救我们被天窗束缚的现状。具体是哪个时刻,什么样的事会发生没人知道。可以肯定的就是绝不是现在。”
这是与她有关的预言。
“那么万一我没有选择你们想要的结果呢?”
“也许其他人会想,但我从来不做这种假设。为假设的未来考虑没有意义。”储帝耸耸肩。他依然保持着刚刚环抱住她的姿势,因为脚被陷进肉中的关系现在想动也动不了,但他只是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间,方便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两人不会失散。
莫生祭觉得储帝的处事方式很奇特,“那您是只考虑现在?”
“不,我只考虑现实。现实同现在是有区别的。”储帝说完没等莫生祭再说什么又接着道:“既然一时半刻走不了了,你得改改对我的称呼。”
莫生祭也意识到不能再喊他为殿下了。“那就世子?”
“振麟,允许你喊我这个名字。”
“鳞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原来帝君是希望您风度翩翩、宅心仁厚。”
“希望未让父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