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脸上丝毫看不出紧张的神色,冲着阴狠的卫尉澹澹一笑:“昨日王爷说书室内有些潮湿,特意叮嘱了府中的司医,调些卑湿的草药放进这熏香炉里,拿到书室中去去湿气。”
甲卫彼此互相看了眼,将菖蒲手中的熏香炉拿过来检查,见里面是一些事先研磨好的细粉,用手指捻出一些,放在鼻头下嗅了嗅,一股呛人的药味直冲鼻头。
菖蒲连忙说道:“里面加了些藿香、佩兰,都是府中崔司医亲手调制的,都记录在医案里了,随时可以查验。”
听她这么说,甲卫不疑有假,这才放菖蒲进去,叮嘱她动作快些。
菖蒲埋头走进书室,反手关上了房门。书室内气象典雅,在屏风后安置了个两端卷翘的银香案,后面是四脚粗壮、钉在地上的高元挂的座椅。
案上摆放着笔墨砚台,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她匆匆放下熏香炉,径直走向了窗边的平台床。
这种床四个腿外直内曲,底部是四个向内的花饰脚,造型简单,却有很多雕饰设计,菖蒲将床里外都搜了遍,并没有找到暗格之类的地方。
梁王平日里有多半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太子与定远将军的书信被其看重,以菖蒲的思维,若她是梁王,必会将如此重要的书信藏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这间书室内的陈设一眼便能尽收眼底,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便是平台床,可那床她搜过,的确没有东西。
菖蒲一时间有些心烦意躁,她不能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就在她咬牙准备离开时,目光不经意地落向了床侧的那扇床屏。
这种床屏是专门搭配平床来使用的,以平台床为底座,左右无屏,后部有四个扇形的竖起的高屏。
她的目光在左侧第三个高屏处扫过,发现了端倪。
那高屏不细看,丝毫看不出中间的缝隙夹层,她从怀中抽出匕首,沿着高屏的缝隙用力一撬,只听里面有机括合折的声音,高屏上两侧的板条便露出了个暗格,里面是一叠被封藏起来的书信。
菖蒲连忙在里面寻找,这些都是梁王与其党羽平日密谋往来的信件,突然,她翻找的动作一滞,从里面抽出一封火漆已被撕开的信笺,正是太子写给定远将军的那封。
菖蒲脸上露出喜色,将书信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刚要将高屏原封不动地合上,书室外便传来了梁王与人说话的声音。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乱了阵脚,本能地往后退,不小心撞翻了案上的熏香炉,只听屋内一声乍响,那书室外的脚步声骤然一顿,继而杂沓地快速朝着书室迫近,最终在门口停下。
胯下突厥大马沿着永兴坊十字街飞驰而过,一阵猛扯缰绳,那马骤然扬起了前蹄,险些将马背上的裴煊掀翻出去。他一手抓着马鬃,利落地翻下了马背,朝着许府大门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