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金莲早已在一个月前,便于长安黑市暗中操纵木炭与硝石的交易,更自河南道的矿山中招募工匠,无数次的秘密实验,结果发现木炭与硝石碾磨成粉,在混入油脂,便可以迅速引发大面积火灾,乃至惊天动地的爆炸。她以此为饵,暗渡陈仓,调换入城的坛尸,誓要铲除潜伏在城内的济善道人马,以此掌控此次毁灭长安城的全部计划。
阎六一怒之下刀刃闪烁,终结了这知情者的性命,随即怒视沁羽,大骂金莲,他一早就看出来金莲这女人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他倏地转过头望向许朝宗,见他双眸空洞地望着地面,灵光一闪,猛抓其臂:“现今之策,唯有舍此子而图存,我们或可借乱遁出长安,什么狗屁的作疫者,只怕是连面都不敢露的缩头乌龟罢了!”
沁羽面色阴晴不定,潜入长安城的三大力量,两路已殒,仅存瞽目人一路,且势单力薄。而今李庸已经牺牲,金莲在长安城内盘踞十年,实力根深蒂固,她全部家当都在长安,必然不会跟济善道一条心,坐视长安毁灭,既然金莲已经叛道,他们在城内便等同于丧家之犬,腹部受敌,倒不如阎六所说,杀了人质,逃出长安,再寻生路。
想着沁羽便动了杀心,拔出了腰间的障刀,想要了结许朝宗的性命,却被锦菅一把拦住。她费了如此大力气,才看到复仇的希望,断然不会让这两人毁了她的希望。
阎六目光猥琐,贪念又骤起,对着锦菅上下打量,嬉笑道:“美人如此,杀了岂不暴殄天物?不如,让我来做那惜花之人。”
未及言语,阎六已急不可耐,带风扑倒锦菅,意图行不轨之事。沁羽眉宇紧锁,终未再阻,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嘱咐:“事后,记得清理得干净些。”
许朝宗目睹阎六无情地撕扯着锦菅的衣裙,心如刀绞,欲护佳人却四肢被缚,唯有无力地躺卧,耳畔回荡着锦菅那绝望而凄厉的呼唤。在这连日折磨之下,他的意志几近崩溃,父亲的叮咛瞬间被抛诸脑后,他歇斯底里地朝阎六大喊:“我愿献出烟霞散之秘方,只求你放了我们!”
阎六闻言,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转而狠狠给了锦菅一记耳光,以示惩戒,随即不耐地取来笔墨,掷于许朝宗面前,冷声警告对方莫生诡计,速速交出秘方。
片刻钟后,沁羽拿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许朝宗请求对方放了自己跟锦菅,他保证不会泄露这些人的行踪,不料沁羽却将秘方交予锦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辛苦了,有此制方,大业指日可待。未曾想这家伙还真是个痴情种,旧计重演,竟深信不疑!”
许朝宗愕然凝视锦菅,心中的信任瞬间崩塌,原来这一切都是三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怒不可遏,挣扎欲起,却被阎六一脚踹回,重新被缚,动弹不得。
沁羽冷眼旁观,淡淡道:“药绝老人正需药人以研疽毒,既已无利用价值,便赠予他,也算为大局贡献最后一份力量。”
丰乐坊内。李稷拍了拍身旁的叁爷,绕到了一片平顶房后的暗渠上。坛尸在搬运途中,难免颠簸,封印坛口的河泥硬化,就会掉落,或许他们可以试图找找附近暗渠两侧的泥土中,有没有异味。
叁壹肆沿渠而行,敏锐的鼻子捕捉着到了细微的气息,直至丰乐坊西街,它突然抬头,獠牙毕露,对着李稷与宴安发出阵阵低吼,随后箭一般冲向暗渠深处。
李稷指着暗渠冲着宴安问道:“这条暗渠通向何处?”
宴安朝着西边一指:“是滈水,流向城外终南山!”
滈水源自安化门南,入城而过,一直延绵到终南山,城南大部分暗渠都是这条河的分流。而自明德门南下的商队,多以滈水为途,船载货物,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