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公衙的守卫还要阻拦,直接被这执戟郎狠狠瞪了回去。
裴煊带着澹烟,一路跟在执戟郎的身后,穿过这右武威卫公衙的廊道,转身进了一处偏殿,他这一路上心思百转,自己在右武威卫当了五年多的执戟郎,一直得不到重用,更别提升迁一事,而如今朝堂内的几位宰相之中,唯独宰相张柬之深受圣人器重,更与东宫关系密切,若是自己能与相府搭上关系,升迁一事便指日可待了。
想到此处,这执戟郎认为自己应该抓住眼前的机会,毕竟这机会并不常有,稍纵即逝,对待二人便更加恭谨:“不知宰相派两位上官来这里,是想要提走何人?”
裴煊看了他一眼:“一个多时辰前,你们从我巡疗司的衙门里,带走了一名疡医,名叫李稷,此人是宰相器重之人,却被你们无端抓来,宰相震怒,让我二人特来此地带走这人!”
执戟郎一听裴煊的话,脸上变了色,唯唯诺诺的为难起来:“这……这恐怕不妥,这疡医李稷,可是梁王府上派人前来特意捉拿的,若是就这么放了,梁王怪罪下来……”
“嗯?”
薄纱后的澹烟发出一声不满,“你害怕梁王怪罪,难道就不怕宰相怪罪?”
执戟郎吓得连忙改了口:“下官自然是不敢的,只是这人……这人干系重大……”他此刻已经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本以为是巴结宰相的好机会,没想到却卷入了宰相跟梁王争斗的漩涡里来了。
这人是梁王让抓的,宰相却让放人,无论是抓还是放,都必然得罪梁王与宰相的其中一个,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执戟郎能承担得了的,早知道刚才在公署门口,就不应该出面,任由那几个守卫将两人拦在外面了!
裴煊自然看得出来这位执戟郎脸上的为难,冷笑一声:“你们右武威卫向来只负责看守皇城外围,此次却越权捉人,还是暗地里受了梁王指使,圣人最忌讳的便是朝中大臣勾结军中将领,尤其还是看守皇城的将领,若是宰相明日在圣人面前告上一状,别说你们将军,就是梁王怕是也有麻烦了!”
执戟郎脸色一变,显然被吓得不轻,嘴唇翕动说不出来话,额头上冷汗滴落。
裴煊靠近,低声又道:“宰相派我们前来,便是不想跟梁王撕破脸皮,给梁王一个台阶下,你们乖乖将人交给我们,宰相那边满意了,自然不会对圣人告状,至于梁王若是问起,你们自然可以如实相告,就说李稷这人被宰相亲自提走了,你们不敢不放人,这让对梁王那边也不得罪。”
执戟郎闻此言语,略作思忖,右手悠然轻叩左手掌心,面上浮现恍然之色:“原来如此,竟是这样一番道理!”澹烟与裴煊二人,心弦同时一舒,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成了。”
这也是裴煊急中生智,临阵想出来的,梁王胆敢私调右武威卫暗中擒人,定是心中有鬼,唯恐天下皆知,否则单凭左肃政台那群铁面无私的御史,就足以让梁王吃不完兜着走。如此一来,他们便有了可乘之机,借助宰相的威势,反其道而行之,设下精妙陷阱。既然尔等敢于暗度陈仓,行事隐秘,那我便依样画葫芦,再度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
这个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环,便是澹烟刚好偷了宰相的令牌,使得他们得以借宰相之名,将谎言编织得更加天衣无缝,上演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
即便梁王事后察觉,碍于宰相这层关系,也必定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追捕。而宰相一方,只要他们行动迅速,赶在宰相发现令牌失踪之前将其归还,便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毕竟那执戟郎胆小如鼠,断无胆量向宰相揭露真相。
时机如箭在弦,澹烟见火候已到,便催促道:“夕阳西下,时不我待,请执戟郎即刻引路,带我们前去提人。此番若能顺利得手,执戟郎定能在宰相面前立下赫赫战功。”
执戟郎一听能借此机会攀上宰相的高枝,顿觉飘飘然,满心欢喜地连连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