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宴安心下一惊,立马找来了绳索,捆绑在自己腰上,沿着井壁,一点点的爬了下去。
枯井的位置在翻经楼的阴面,阳光被翻经楼遮挡,所以即便是白日,井底的视线也不会太好。
宴安踩到了井地,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往身前一撩,脸色唰地变得雪白。
在那井底覆盖着一片火浣布,其下隐约隆起一个人形轮廓,让井口之上的人难以窥见丝毫异样。
宴安轻轻掀开这层火浣布,一个男子的身影逐渐显露。他俯身细察,一手轻探鼻息,一手轻托肩膀,却遗憾地发现,那人早已没有了脉搏。
在井地瞧不起这死者的样貌,他将腰间的绳索解下,系在死尸的身上,抻着绳索向上爬,废了一番力气,终于把尸体拽出了枯井,便迫不及待的去看死者的样貌。
是寺内后公厨的厨子,宴安对他有几分印象,司所每日餐食所需采买,都是此人负责。
然而,就在今日清晨,宴安还在司所后的公厨与他擦肩而过,怎料不过半日时光,他却已命丧翻经楼前的枯井之中?
究竟是谁,会对一个默默无闻的厨子痛下杀手?
宴安心生疑虑,连忙唤来两名军汉,将死尸小心翼翼地抬至后院空房,严加看守。随后,他匆匆赶往左巡使郭凯处,欲将此事禀明。
大殿之内,郭凯悠然自得地坐在胡床上,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欣赏着胡姬轻盈的胡旋舞。
面对宴安的禀报,他的眉宇间透露出明显的不悦:“不过死了一个厨子罢了,何须大惊小怪?说不定是他自己贪杯失足掉下去的!”
宴安声音低沉而坚定:“可是枯井之上分明有封井石封住,这明显是有人杀人抛尸啊!”
郭凯更加不耐烦了:“左右不过是个厨子,叫他家人来领尸,给些银钱打发走便是。这等小事也来烦我?快走快走,别扰了本官看美人跳舞的雅兴!”
宴安无奈退出大殿,心中却难以平静。左寻右找不见裴煊,他穿过长廊,却意外撞见了吴嗣。
“吴白头,我正要寻你!翻经楼后的枯井里发现了尸体,身份是司所公厨的厨子!”
吴嗣闻言,眉头一挑,跟随宴安来到停尸之处。确认死者身份后,他取出尉斗,仔细检查了伤口。死者喉咙被一刀割断,伤口自左向右由宽变窄,显然是军中常见的障刀所为。
“障刀乃军中器械,死者死亡时间不长,杀人者必定还未远离,甚至有可能就是司所中人所为,只是不知是郭凯的人所为,还是我们的人。”
宴安茫然地扬起脸庞,似乎脑子还没有回过来弯。吴嗣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才如梦初醒般急声道:“狩虎监皆是铁骨铮铮的军中豪杰,怎会有行凶作恶之徒潜藏其间!肯定是郭凯手下人干的!”
吴嗣沉吟片刻,心中疑云密布,此事之蹊跷,实属罕见。谁会冒着如此大风险,潜入巡疗司杀一个做饭的厨子?
更令人费解的是,杀人之后,凶手竟不惜余力,将尸体藏匿于枯井之中,企图掩盖罪行,其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图谋?
思绪纷飞间,吴嗣匆匆步向后院公厨,那里依旧人声鼎沸,繁忙如昔。
他唤来一名小吏,一番详询之下,方知死者姓名,今日一早本是外出负责采买食材,至今没有回来。
吴嗣眉头紧锁,心中谜团愈发浓重。凶手究竟为何下此狠手?是蓄意为之,还是一时冲动下的误杀?
不过,这也让吴嗣心中感到了一股浓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