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摆在寿安堂的小花厅里，春蝉招呼丫鬟们搬来了一张黄花梨嵌石英石贴螺钿大方桌。苏府的晚膳十分丰盛，什么松花鸭、火腿鲜笋汤、芙蓉蟹黄狮子头、雪蟹三样、虾糕奶浆、胭脂鹅脯，香味飘散，令人食指大动。

姚黄揭开食盒，将苏茵的份例摆上来，一瞬间众人的脸色变得精采纷呈。

主子们晚膳的份例是三荤三素，大厨房却只给了苏茵两荤一素。

五小姐面前的素菜是将茄子切成丁，与鸡脯肉、香菌、新笋、五香豆腐干等炒制，再用鸡汤煨干的；苏茵那盘却是凉拌白萝卜皮，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春泥。

同样是鸡肉，六小姐的是寓意吉祥的八宝葫芦鸡，完整的童子鸡去骨，鸡肉又嫩又鲜；苏茵的却是半个鸡屁股，老母鸡是炖汤用的，肉质又干又柴，偏偏还被人下油锅炸了一遍。

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黑，五小姐却心虚得不敢抬头：厨房这群废物，送到寿安堂的份例也敢动手脚！

花厅内气氛诡异，直到最后一道牛乳蒸羊羔被摆上桌，老太太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这道菜好消化，最适合老人食用，苏老太太先夹了一筷子，嚼到腮帮子都酸了也没嚼动，用帕子掩着嘴吐掉了。

“这才几天，我的牙口已经这么不顶用了吗？”老太太皱着眉头问春蝉。

春蝉拿起一双干净筷子走到苏茵身边，用力将羊肉扒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方回道：“不是老祖宗牙口不好，是这菜有问题。”

“咱们府上素日做这道菜用的都是没出生的小羊羔，今日却被换成了足月的羊。这道菜其实就是因为没出生的小羊肉足够嫩，才适合老人和孩子吃。足月的羊羔看着差别不大，价格却低了三倍不止，想是大厨房里有人起了歪心思。”

老太太重重放下筷子，厉声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去给我仔仔细细地查，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敢作践我们家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