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苏启元心中难得对女儿产生了几分愧疚,看向苏茵的眼神也带了些发自真心的温情。他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由衷地叮嘱:“爹的茵茵长大了。今天傍晚你就要进宫了,宫中人心复杂,你要千万小心。几个叔母给你的银子你都收着,一会爹再给你贴三百两,手中有钱,心里不慌。”
面对迟来的温情,苏茵垂下眼。
若是从前,父亲如此关心自己,她一定会感动得红了眼眶。
可这份关心来得太迟了,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捂不热了。
只是,她也不是什么圣母,甘心由着府里下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自己今日就要进宫,如果不好好惩治这些刁奴立威,还不知道她走后春巧和姚黄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现在她需要借着父亲的怜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于是装出一副感激之色:“女儿进宫几个月哪用得了这么多银子,这是长者赐,不可辞。可母亲病着,这大笔的银子我拿着也实在不安,女儿想拿出一半去施粥,也是给母亲和祖母积福。”
苏启元对这个女儿愈加满意,点头应允。又想到她今日受了委屈,自己这个做爹的就是再不喜欢插手内宅的事,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于是吩咐道:“长安,你把管门房的婆子押过来,一起带去紫薇苑。”
一行人刚踏入主院便看到柳氏被崔妈妈扶出来。
出门前她特意用最细的茉莉花粉擦了脸,显得皮肤既苍白又细腻。又将素日里最爱的秋香、宝石蓝等富贵颜色的衣裳换成了月白的,腰间束着绣了竹纹的腰封,衬得整个人如西子一般纤瘦病弱,看得人心生怜惜。
一看到苏启元,柳氏就施施然跪拜下去,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老爷,妾身蒲柳之姿,万不敢跟姐姐明月争辉。可我管着内宅这些年也称得上殚精竭虑,再辛苦也没有一句抱怨。咱们苏家家大业大,妾身子又弱,难免会出些纰漏。”
苏启元早上那一句她不如王氏,可是实打实刺激到她了。
那位原配出身虽好,容貌不过是中人之姿,如何能与自己相比?现在她一副苍白病弱之态,老爷可不是要对她心生愧疚?她再主动说自己不如王氏,苏启元眼睛又不瞎,这一对比更不是要更怜惜自己了。
苏启元对“官场经”头头是道,可对内宅里的弯弯绕绕却一窍不通。
听柳氏这么说着,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对她的怨怼也消散不少。
柳氏见他面色有所缓和,悬着的心便放了下去,于是掏出手帕掩面哭泣,硬是将三分的委屈演出了十分。
“我昨日照顾念念,也是一夜没合眼,身上就有些不太舒坦。今天早上跪了一个时辰,膝盖也受了凉,郎中说要仔细将养着,这才把给茵茵过生辰的事耽误了。”
说到这,她停顿下来,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苏茵,神情更加凄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好不可怜。
“崔妈妈是妾身的陪房,妾身嫁入苏家后,对她一向是严加管束。她远房的亲戚做错了事,妾身和崔妈妈都毫不知情,可茵丫头为何要攀咬到我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