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也不恼，甚至还上赶着抻着脸给儿子打，他左手抱娃，右手执笔，开始默写账本。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梦里不知年岁几何，待汪显允将东西写完，儿子早已安然入睡。

他深深再看了一眼怀中幼子，喃喃道：

“是时候来个了断了，这一次，爹爹陪着你们一起……”

话落，闭眼，再一睁，他已身处皇宫御书房。

刚刚亲政的人皇李圣昀，坐在椅上，单手撑脸，一脸玩味笑道：

“汪显允，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臣没有！”

“你来这所谓何事？你夫人可不在我这里。”

“臣有罪，前来请罪！”

汪显允跪在桌前，双手手捧账册，高举于头顶，一脸决然。

“嗯？有意思！”

李圣昀单手虚空一抓，账册便被他吸入手中，他漫不经心打开看，玩味的表情渐渐严肃。

这账册，竟然是真的！

“你所求为何？一家老小的性命？说实话你的夫人朕可不打算放了她。”

李圣昀看到了汪显允的诚意，也不打算虚与委蛇，而是实话实说。

哪知汪显允并没有求情，而是摇摇头道：“臣的诉求是，希望死于陛下之手……”

李圣昀：“？”

等等，这汪显允莫不是跟他夫人大吵一架之后，疯了？

这是正常人能提出来的诉求吗？

饶是不打算放过汪家的李圣昀也觉得离谱。

“你希望我杀你？”

“不止，我希望圣上能亲手灭了汪家，一定要赶在太后下手之前！”

李圣昀：“……”

不得不说汪显允这一下给他整不会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臣子会有一天来求自己灭他满门，而且这位臣子还明明帮了他大忙！

“给朕一个理由。”

“既然难逃一死，臣希望死在陛下手中。”

汪显允说完重重磕头，力求传达自己带全家赴死的决心。

“你知道太后会卸磨杀驴？”

“知道。”

“那为何不想办法带着一家老小逃离，没准还能逍遥法外，除了你夫人，其他人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望圣上成全！”

“……”

李圣昀难得大发善心，偏偏臣子还不领情，于是他收起账本，起身亲自扶起汪显允。

“准了，你待如何赴死？”

“明日，饮毒即可，若是可以，希望是剧毒，入口即死，让家人少些痛苦。”

李圣昀难得嘴角抽搐，思索半天干巴巴说了一句：

“放心，毒药绝对上品，后事也定会给你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