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村,村长家门口。
杨胜虎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风尘仆仆地刚从南边的渭河村赶回来。
他到家刚下马,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未完全落定,一名蹲在门口石墩上的老农就缓缓站起了身,向马匹走了过去。
“小杨呀!俺等你很久了。”老农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急切。
杨胜虎看向胡家的佃农,眉头皱起,有些疑惑。
“阿伯找我何事?”
话还未落音,只见老农身形一闪,竟冷不防地伸手将他的马缰绳一把抓住,使劲一拽,将他的马给牵走了。
杨胜虎一愣,满脸怒容,扯着嗓子骂道:“死老头儿!谁让你牵我马的!”
“这马现在可是属于俺家胡老爷的了!”老农紧紧拽着缰绳回头说道。
“胡老爷?”杨胜虎一脸茫然。
“是啊,昨日你爹将好多牲畜都抵押给了胡老爷,换了银两。还差一匹马,就等你回来。”
“抵押?”杨盛虎更是感到奇怪,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先别走!”说罢,他长腿一迈,快步流星冲进家门。
踏入家门,只见家里原本关着牲畜的栅栏,此刻空荡荡的一片,除了院子里的一条无精打采、趴在地上的看门狗,剩下的牛、马、羊、骡子全部没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必须找爹问问清楚!”
杨盛虎的心慌乱如麻,满是焦急,转身,冲出家门。
他一个箭步冲到老农面前,一手夺过老农手里的马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手中马鞭狠狠一挥,策马扬鞭,向着村公所的方向飞驰而去。
“你用完记得把马还回来啊!”老农望着远去的杨胜虎,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这马已经归俺家老爷了!”
快马加鞭,马蹄扬起滚滚黄尘,枣红马在乡间道上疾驰。
不到一会的功夫,杨胜虎就赶到了村公所,村公所前,大伙一片忙碌景象。
杨胜虎心急如焚,目光在人群中急切搜寻,很快,他便瞧见了正在门口张贴告示的老爹杨元庆。
“爹!”杨胜虎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埋怨:“你怎么把家里的畜牲都抵押掉了?来年农活我们可怎么办啊!”
“哦,是阿虎啊,你来得正好。一直找不到你,正想跟你说这事呢!”
于是,杨元庆放下手中的活计,将花重金跟行商买祛瘟草的事情一一告诉自己儿子。
因为银子凑不够六百两,他不得已将家里的所有牛、马、羊、骡子,甚至加上四亩农田,悉数都抵押给了村里的豪绅胡老爷。
杨胜虎听完,双手握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愤懑不已:
“爹,你就是太老实巴交了!这种黑心商人,敢坐地起价,咱们人多势众,包围起来,抄家伙毒打他一顿就乖了。”
“他可是带着四位全副武装的护卫!再说了,要是真打起来,可是会闹出人命啊!”
“那就提前给他们的茶水下蒙汗药啊!让他们知道咱们岳西村可不是好欺负的。”
杨胜虎咬牙切齿,后悔当时自己不在场,不然一定有好几种办法让那奸商吃不了兜着走。可现在行商走远了,再去找就麻烦许多。
“阿虎啊,你去云浮县念了好几年书回来,怎么做事还是那么极端?这可不好……”
杨元庆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忧虑与痛心。
当年杨胜虎因为受不了学院同窗欺侮,狠狠揍了那位同窗,但那位同窗是县令亲戚家的孩子,结果他被以品行有缺为由,被劝退回了岳西村,就连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也没有了。
自从经历那事回村后,杨胜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得更加乖张暴戾,做事经常走极端。
这让杨元庆无比忧愁儿子的未来。
就在二人讨论之际。
村公所外的小道上扬起一阵尘土,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不多时,那两辆熟悉的豪华马车,吱吱悠悠地缓缓走来。
只不过马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头骡子。四名护卫身着黑色劲装,却只能徒步相随,看起来颇为狼狈,与往日的神气模样大相径庭。
马车在村公所门口停下,从马车上下来那位胖脸行商。
村长杨元庆看到黑心商人,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生怕再被敲诈一次。
“爹,这人就是那位行商吧?” 杨胜虎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
见自己老爹没有否认,杨胜虎嘴角浮起寒冷笑意,他正愁哪里找到这该死的奸商算账,结果奸商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杨胜虎不动声色,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佯装整理衣衫,往怀里伸手一掏,一把小巧的匕首便抖入衣袖之中,动作行云流水,旁人根本难以察觉。
胖脸行商朱瑞金双手握着放在胸前,满脸堆笑,客气说道:“哟,这位青年才俊一表堂堂,想必就是杨村长的公子吧!”
“您就是朱老板吧,幸会幸会!”杨胜虎同样客气笑着,快步走上前,伸手呈握手状。
朱瑞金刚伸出手握手,脸上突然感到一阵冰凉。
刹那间,一把短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平贴在他的脸颊上。
寒光闪烁,刃尖紧贴着皮肤,朱瑞金顿时吓得浑身肥肉打颤。
“阿虎!快住手!”杨元庆同样被吓到了,赶紧喝令制止。
杨胜虎面露凶狠之色,拿匕首的刀身,在行商的胖脸上拍了拍,拍得啪啪响:
“奸商,快把敲诈我爹的银两还回来!”
“虎哥!快住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