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把两人影子融成一团墨色,像极了书院藏书阁里那些私会鸳鸯的剪影。
“这不是表姐的珠花么?”方梨指尖突然拈着片珍珠贝母,正是裴念安昨日落在谢诏书案上的那枚。
难不成表姐与谢夫子之间有些什么?
方梨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既然谢诏将她认成了旁人,那她何不略使计策将那人从他口中套出来。
于是她故意将珠花按在谢诏襟口,“夫子下次出门时,可要记得…”
“还什么帕子!”裴念安提着裙摆冲出来,鎏金护甲勾断了腰间禁步的珊瑚串。
她抓起方梨的手腕,发现那里竟戴着只翡翠镯子——正是前几日她库房中丢的那只。
“那不是我妆奁里的手镯么?怎么在你这?”
“偷我镯子也就罢了,现在又偷着跟夫子私会!方梨,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裴念安的尖声质问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方梨下意识后退半步,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突然变得滚烫。
这是前日替表姐收拾妆台时,对方随手赏的物件,此刻却成了赃物。
“表姐听我解释…”她话音未落,太湖石后突然转出数盏灯笼,原是许清荷带着几位贵女来园中赏月。
谢诏悄然后退半步,碧玉簪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他望着方梨被攥出红痕的手腕,终于开口:“裴小姐怕是误会了。”
“误会?”裴念安扯下方梨的镯子,贝母珠花在青石地上碎成两半,“上个月你替我院中丫鬟代班,第二日就少了支玉搔头。如今倒好,连谢夫子你都敢惦记!”
方梨浑身发颤。
她记得那日表姐房中的丫鬟春桃突发高热,自己不过替她送了趟银耳羹。
怎么到谢夫子这她便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表姐,我没有...我哪敢惦记夫子啊?”
她刚要开口,却被裴念安厉声打断,“怎么,你是想说你在这园中不是你勾引的夫子?”
“我就不信,会是夫子主动约你!”
方梨转身,委屈巴巴地看向一侧的男人,似在用眼神求助。
但谢诏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
他能怎么说,总不能说他今日真正想约的人是沈知凝吧?
园中忽有人轻咳一声,而后便是几根纤纤玉指拨开垂柳,“三位在这做什么?黑灯瞎火的。”
许清荷带着一群贵女围了上来,灯笼火把将花园照得亮如白昼。
方梨望着满地珠玉碎片,突然想起三日前表姐说“我院里丢了东西”时的眼神。
那日她奉命整理妆奁,裴念安倚在贵妃榻上,鎏金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檀木匣子。
“妹妹可要仔细些,我那盒子里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当时表姐这般说着,目光却落在她身上,“摔坏了或者弄丢了可是要拿你问罪的。”
此刻谢诏突然上前半步,对着许清荷深施一礼:“许姑娘说笑了,谢某只不过是在此偶遇了裴小姐,并无其他私事。”
“至于方姑娘…”谢诏转向瑟瑟发抖的少女,目光扫过她发间歪斜的飞仙髻,“刚才我见她在花园内徘徊,说是替裴小姐寻簪子。”
他从袖中掏出个锦囊,倒出支碧玉簪来,“这物件可是裴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