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将做桂花蜜的材料给我取来。”沈知凝忽然扬声,捧起一大盆桂花走到廊下。
晨露未曦的桂树簌簌落着金粟,恰有几粒沾在她鸦青鬓边。
少女发间别着一支银白色的蝴蝶簪子,身着白色薄纱,在阳光下映得她更是眉目如画。
那些原本还要进院声讨表姑娘的丫鬟婆子一瞬间便看呆了,不过数月的光景,她竟比初入府时更加妩媚。
沈知凝站在廊下,连声音也透着几分淡漠,“表妹倒是好精神,这还没到正午,就想起了给我请安了?”
方梨噎住似的瞪圆了眼。
她怀里抱着褪成灰白的浮光锦,发间金步摇缠着几缕乱发。
沈知凝这才发现,这位总爱穿茜色裙裳的表小姐,今日竟套着件半旧的藕荷色衫子。
“你!你敢说我这浮光锦不是你使了手段?”
方梨咬紧牙关,脸颊因为生气已经被憋得发红起来。
“哦?我昨日可是连听竹苑都没出过,更别说踏入你的梨花苑了...况且,表妹说我毁了你的浮光锦,可有个靠谱的缘由?”
她上前几步,眼神直逼对方,“再说了,就算真是我做错了,表妹大清早就带着一大堆人来我院门口闹事,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沈知凝指尖轻轻拂过自己鬓边的银钗,日光穿过廊下竹帘,在她月白色衫子上洒下细碎金斑。
方梨被她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激得眼眶发红,攥着褪色锦缎的手指关节瞬间泛白:“你明知这浮光锦是婶母赏来做秋宴的衣服的…”
“哎,表妹可别乱说!”沈知凝顿了顿又道,“我可不知道这是婶母赏的,毕竟...我到现在都穿着去年的旧衣衫呢...”
“难道说,婶母只赏给了你?”
她故作惊讶,轻轻捂住了嘴。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才抬眼看去,表姑娘身上果然穿着的是去年的旧衣衫。
可就算是料子有些皱了,也难以抵挡女人的美貌。
一时间,人群里便传来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往日我就听人说表姑娘在府中多受苛刻,如今一见,倒真是这样!”
“是啊是啊,你瞧瞧,那料子都成什么样了!府中其他小姐少年哪个不是每月都要做几件新衣裳....”
“可不是嘛,看来这二夫人真是对表姑娘太不上心了!”
见有人替自己发声,沈知凝咬紧朱唇,眼眶有些泛红,故作委屈道:“表妹真是误会我了...若不是表妹昨日将裙子穿来听竹苑,恐怕我这辈子连见到浮光锦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了,婶母也从未给我做过新衣裳,我自然不知道这衣料这么珍贵!”
她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抽抽噎噎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