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方梨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沈知凝的衣袖。
她明知道这是银香在训诫自己,可望着银香腰间代表修竹阁的竹纹玉牌时,态度却不自觉地恭敬起来。
“多谢银香姑娘提醒。”
日光斜斜切过她的翡翠耳坠,在沈知凝娇嫩的脸上投下斑驳暗影。
“只不过,府中不是有专门的绣娘,何故需要专门去表哥院中?”方梨松开了捏在沈知凝袖间的手,她单纯的以为自己也会去修竹阁做衣裳。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脸颊也透出淡淡绯红,“既然要去表哥院中裁衣,那不如现在就去吧!”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男人了,如今有个能独处的机会,她才不想让表姑娘那个拖油瓶跟着自己。
“表小姐应当是误会了。”银香有些厌恶地看着她,“公子只让我来听竹苑通知一声,倒是没有提府中其他小姐的事。”
她早就看这位白莲花似的表小姐不顺眼很久了,一个癞蛤蟆而已,还想吃上公子那块天鹅肉!
旁人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别说今天公子没叫她,就算叫了她,那自己也万万不能放这样心术不正的人进修竹阁。
“银香姑娘怕不是记错了?”方梨忽的后退了一步,绣鞋刚好踩上地上已经一团脏污的浮光锦,“表哥怎么可能没有叫我!姑娘要不再去核实一下?”
银香懒得跟她废话,只是看向身着月白薄纱的少女说道:“表姑娘记得准时来就行。”
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下身后满脸不甘心的表小姐。
沈知凝望着方梨骤然涨红的脸,突然想起前世自己被裴念安断了炭火的那个雪夜。
裴之立在廊下看她抖开沾雪的斗篷,玉雕似的脸庞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表姑娘若是觉得冷,就该多穿些才是。”
可那日府中其他小姐都裹着白狐裘,而她只有件洗褪色的棉斗篷。
申时的修竹阁飘着松墨香,沈知凝刚跨过月洞门,就见裴之立在紫藤架下翻账册。
男人玄色的直裰领口下露出一线雪白中衣,腰间的玉坠随着翻页动作轻晃,正是自己无数次午夜梦回见到的那枚。
“劳烦表哥久候。”沈知凝屈膝行礼时,发间银蝶却擦过裴之执卷的手背。
那半片尾翼勾住他袖口暗纹,生生扯出段藕断丝连的银丝。
裴之眉头轻皱,抬手时沈知凝却本能的后退,她本以为他又会责罚自己。
可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割断银线,而后吐出来一句,“表妹的簪子也该在秋宴上换套新的了。”
他将断丝扔到地上,“明日我让银香送一套新的点翠过去。”
沈知凝颔首,实在不知他这出是什么意思,只能嗫嚅着轻声道:“多谢表哥。”
量尺寸的绣娘迟迟未至,穿堂风卷着宣纸扑到沈知凝裙裾上。
她弯腰去拾,正撞见裴之藏在账册下的画稿——云雾绡裁就的莲花灯,灯罩上细细描着她去年中秋写的簪花小楷。
“这是?”
“翰林院谢侍郎要的样式。”裴之突然合上账册,“表妹若得空,不妨帮忙誊抄一些诗词。”
他推来砚台时袖口扫过她手腕,冰凉的绸缎下藏着滚烫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