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蕊此刻不直手在抖,她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备好了姜汤与炭火,等会儿便送进来为小姐驱寒...”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方梨猛地攥住褪到臂弯的湿衣。
桃蕊忙将屏风挪到窗前,青瓷梅瓶被撞得摇晃,几枝梨花颤巍巍落在铜盆里。
“是送炭盆的婆子。”小丫鬟踮脚张望,“已经打发走了。”
方梨却觉得那些脚步声仍在回响。
她胡乱系着衣带,脑海中却全是表哥看向沈知凝时的神情。
她心中的那个猜想瞬间呼之欲出,就连桃蕊端过来的姜汤也没心情喝下去。
后花园内。
沈知凝躺在谢诏怀中,只觉身上冰冷至极,湖水把她淹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只觉得眼皮似乎比平日要更沉一些...
好困...好想睡.....
裴之站在岸边,看向被众人围起来的沈知凝,默默收回了原本已经伸到半空的手,转而吩咐落雪将自己的厚绒斗篷给表姑娘裹上。
刚才她落水的一瞬间,他几乎也要跳下去救她。
可身侧的许清荷却默默攥住了他的衣角。
男人有些不悦地低头看去,迎上的却是许清荷那双无辜灵动的双眸。
自己早已跟她说明白了,这段日子与她的种种不过是为了演戏给祖母看,可这女人为何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既然毫不在意,那为何又要阻止他去表姑娘身边?
难道...她发现了自己对沈知凝的心思?
裴之不敢多想,低头对落雪吩咐几句后,便挥袖离开了后院。
等他走后,落雪立刻便上前道:“谢大人,多谢您施以援手,我家公子邀您修竹阁一聚。”
原本抱着沈知凝不愿撒手的男人只好点了点头,走时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望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秋阳透过茜纱窗落在沈知凝苍白的脸上时,她才从昏昏沉沉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她只记得,自己从湖中被救起后,好像倚在谢诏怀里,甚至看见了他衣袖滴落的水珠在地上晕出深色痕迹。
恍惚间有人掀开珠帘,带着哭腔说:“小姐这高热再不退…”
沈知凝猛地睁开眼,却见玉珠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
案头堆着三封未拆的笺帖,火漆上顾云澈的私印被漏进来的雾水洇成模糊的朱砂色。
“小姐,您可算醒了!”
玉珠的语气中都带着几分急促,“您已经烧了好几天了!奴婢都快急死了!”
沈知凝的眼神瞬间清明,她来不及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只是一把抓住玉珠的手腕问道:“小侯爷呢!”
“小侯爷在昨日清晨已经点兵出城…”
玉珠话音未落,沈知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腕间顾云澈送的玉镯撞在青瓷碗沿,发出清脆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