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凝...”谢诏喉间苦涩翻涌,却被裴念安突兀的娇呼打断。
“呀!”少女身后的紫藤枝条突然再次断裂,裴念安整个人朝谢诏栽去。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男人并没有擦身而过。
裴念安腕间的金镶玉镯应声而碎,碎片正巧划过谢诏手背。
这变故来得突然,女眷们的惊呼声里,谢诏下意识伸手接人,却在触及裴念安杨柳细腰的瞬间触电般收回——就像当年在书院,他替她拂去肩上落花时那般克制守礼。
沈知凝冷眼看着裴念安踉跄站稳,青砖上香粉被踩出凌乱印记。
她太清楚表姐的把戏,前世那场宫宴的梧桐树下,裴念安也是这般故意跌倒,引得她与谢诏险些一起摔到地上,最后还是皇后亲自慰问。
只不过,这一世的场景换成了萧贵妃的重华宫。
“谢大人流血了!”有贵女惊呼。
沈知凝望着谢诏手背渗出的血珠,藏在广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
她记得前世谢诏在金銮殿上为护她被刺客所伤时,也是这般抿着唇不说话,偏要等太医来了才肯包扎。
“用这个吧。”藕粉裙裾拂过青砖,沈知凝将锦帕递给裴念安,“表姐既弄伤了谢夫子,合该亲自照料。”
她故意加重“亲自”二字,果然瞧见裴念安眼中闪过窃喜。
谢诏却后退半步,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素帕。
他沉默着自行包扎,目光始终追着沈知凝裙摆上晃动的禁步玉环。
“谢某记得沈姑娘说过,君子当如竹,宁折不改其节。”他突然开口,声音浸着秋夜凉意,“却不知何时起,沈姑娘竟学会替人做媒了?”
沈知凝抚着石栏上断裂的紫藤,指尖沾了星点香粉。
这香名为“蝶恋花”,最招蜂蝶,原是裴念安给今日留的后手,却没想到这秋日花开的本就不多,宫中更是引不来胡蜂。
所以她才亲自设计这跌倒的一出戏,为了给自己与谢诏一个名正言顺的缘分。
沈知凝轻笑,毫不在意男人的心碎。
“既有好婚事,我又何尝做不得媒人?”
谢诏不再言语,话已经说的这般通透,他再逼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夜色渐浓时,贵妃传召众女眷前往临水殿。
沈知凝故意落后半步,看着裴念安提着裙摆追上前方的谢诏。
藕荷色披帛拂过九曲桥栏时,她伸手接住飘落的木樨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沈姐姐为何要推谢大人去裴小姐身边?”宇文渊追上来,小声问道:“我倒是瞧着,谢大人分明…”
“宇文渊!”沈知凝掐断花枝,金粟似的花瓣簌簌落进池中,“我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从冷宫爬到重华宫的,你倒先来质问我了?”
她望着男人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内心却有一股怒气。
他到底和萧贵妃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肯让女人收他为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