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荷很早就知道,她会有后妈,爸爸还总是拿后妈的外甥和外甥女和她比较。
说她能吃饱穿暖,多么幸福。
再看看后妈的外甥外甥女,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要被挨打。
所以自从听说有后妈之后,她陷入深深的惶恐当中,不仅害怕爸爸讨厌她,更担心后妈也会折磨她。
可今日看后妈的外甥,感觉他不像是能被人随便欺负的样子。
她爸爸常说,不能在外面乱说话,小孩说话很招人讨厌,可今天一看眼前的男孩,杨一荷感觉他骂人好厉害啊!!
像是小哥哥说的,为什么爸爸宁愿关注别的小孩,也不愿意关注她呢?
本来昏沉的脑袋,看着贺羽翔的眼睛闪着点点亮光。
杨修瑾被小孩骂,面子挂不住,见陈清也不训斥贺羽翔,更下不来台:“小清,你看看你外甥,一点都不懂得尊重长辈。”
“这里有长辈吗?”陈清烦躁发问:“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来和我说话,否则我会说出更不尊重长辈的话。”
她抱着贺钰婷转向另一侧,忐忑的等待着水银温度计量出来的温度。
小护士过来拿温度计,走到灯泡下看清楚,眉头皱起:“三十九度六,高烧。”
“排队还得多久?”陈清追问。
“一个钟吧,我也没办法。”小护士叹息,又去给温度计消毒,给其他孩子量温度,让家长记住孩子温度。
陈清低头想安慰小钰,发现小姑娘乖乖巧巧窝在她怀里,潮红的脸蛋淌着汗,像熟透的桃子,大眼睛迷蒙一片,也没说难受。
陈清心被揪得更紧,好一会后,她再垂眸看去,小钰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泪珠,却硬是咬着下唇不吭声,只在把脑袋往她臂弯深处埋。
“难受要告诉小姨呀。”
陈清学着记忆里孤儿院的志愿者哄孩子的语气温声安抚,去找小护士借来了温水,用温水沾湿的帕子轻拭孩子汗湿的鬓角。
医院的老式座钟过两点时,小钰开始说胡话,滚烫的额头抵着她锁骨,含混地喊着“妈妈,呜呜,我要妈妈……”
贺羽翔眼眶瞬间红了,小拳头捏紧,嘴唇微张,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清站起身轻摇着安抚,“在呢,你看我和哥哥都在。”
小姑娘的小手无意识地揪着她的衣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等医生终于喊到她名字时,陈清忙抱着小孩走进去。
屋内里有一张横桌,桌上摆着个脉枕,医生坐在横桌后,朝着陈清敲了敲桌面,“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贺羽翔赶紧把妹妹的手腕搭在脉枕上,顺带还报了温度,“我妹妹是早产儿,身子骨差,待会如果开药或者打针,能不要太刺激吗?”
医生看了眼贺羽翔,点了点头,仔细检查了一番贺钰婷的身体,当即配了打屁股针的药水,“烧迷糊了,我得先给她降温,待会还有吊针,以及开三天的药,大概需要个三块五,可以吧?”
机械厂是省内都首屈一指的大厂,工人福利待遇都很不错,但不妨有人渣出现,为了省钱不愿意给孩子治病的。
“可以可以!”陈清忙不迭点头。
医生拿着针走过来,刚睁开眼的小钰一看到那细细的针头,身子猛地一僵,原本迷糊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几分,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不要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