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素来知道,你没什么不敢的。否则,也不会在短短三年之内,将丢失的幽蓟十六州全部给朕收回来。你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他说着,缓身站了起来,明黄的衣袍尤为扎眼。
“圣上谬赞。”
裴忌自诩不是聪明人,也能看出圣上有几分不满。
帝王之家,疑心猜忌,是为常事。
福公公拿眼仔细瞧着圣上的神色,平淡无奇没什么异样,往往这个时候最是让人忌惮,心生害怕。
“朕与你商议的事情,按照原来的计划,不做更改。”
“微臣领命。”
“家中父母可曾与你相配过女子?”圣上突然问。
裴忌眼眸一动,认真回答:“回圣上,微臣已有一妻。”
圣上没有回话,福公公也不敢吭声,整个御书房内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半晌后,威严的声音响起:“人人都说感情可值千金,朕偏要说,感情什么都不是。”
朝臣就应该谋划朝臣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拘泥于小的情情爱爱,那是喂不饱人的。
裴忌知道他在点拨自己,垂了垂眼,没有回答。
“行了,退下吧。回去将湿衣换下,你好歹也是三军都督,丢自己的脸无所谓,别丢朕的脸。”
“微臣遵旨。”
裴都督离开御书房后,福公公抬眼一扫,发现圣上正凝着他的背影默不作声。
猛虎的眼睛,显露出来的从来都是戒备。
圣上也一样。
他试探着问:“圣上莫嫌弃老奴话多,您与裴都督商议国事,他却中途离开,将私事放于您的地位之上,是不是太肆意妄为了些?”
圣上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当朕没你脑子灵活?”
“那圣上还愿意将兵权放在他手中?难道不怕有朝一日……老奴觉得,圣上不如将计就计,也让裴都督在夺嫡之位中,销声匿迹?”
“大胆!朕的贤臣能将,岂是你一个阉人能议论的?自己领罚去!”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啊!”福公公慌忙跪在地上求饶。
圣上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对求饶声充耳不闻。
从御书房外进来两个金吾卫,将福公公驾着从里面拖了出去,很快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福公公趴在地板上,背上的鞭条一根接一根的落下来,霎时间血肉模糊。
他紧握拳头,想到方才在圣上面前故意提起的话头,默默咬紧了牙关。
御书房内。
圣上重新坐回龙椅上,手指轻轻抚摸着金銮扶手,眼前浮现出自己身为皇子,争夺皇位的情形。
福公公的话萦绕在耳边。
他开始专注思考,裴忌掌管三军,兵权在手,于他,于社稷,会不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