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说,圣上降罪于淑华。
公主受罪,颜面何存?
不是从侧面拔高了她与沈鸢之间的矛盾。
陆承渊起身准备离开,目光紧紧盯着裴忌,停在他跟前,难得一次用了严厉的口吻,压低声音说:“陆某人微言轻,可都督若让沈鸢置身于险境之中,即使螳臂挡车,陆某也敢与都督碰一碰。”
他怜惜沈鸢飘零受过的苦难,仿佛看见了当年受苦无措的自己。
裴忌抬起眼睫,漆黑的眼眸回望着陆承渊,嘴唇微动,回答了一个字。
好。
陆承渊离开了安济坊。
沈鸢将无关的下人全部屏退,房内只留下他们二人。
气氛过于静谧。
她静静凝视着裴忌,神色复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沈鸢整理好情绪问:“圣上不会无缘无故将亲生女儿抛在一边,而为了我这样一个平民百姓撑腰。你与圣上之间,发生了什么?又对我隐瞒了什么?”
或许是他成为吸引火力的一面墙,让圣上可以悠然自得观看皇子之争,最后哪位皇子的能耐更为出色,再宣告储君人选,坐收渔翁之利。
除此之外,沈鸢想不到其他缘由。
“抱歉,我目前还不能告诉你。”他垂眸。
“有没有想过,一旦圣上中途反悔,偷偷与皇子们阖眸,将矛头反对准了你……”沈鸢欲言又止,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下去。
武将在关键的时候能为国争光,收复疆土。
而在多余的时候,则会成为圣上收回政权的眼中钉肉中刺。
三军总督,发号施令无人不从。
沈鸢很怕裴忌在不知不觉中被圣上反将一军。
“阿鸢,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轻声说道,眼底眸光微转,内心早已做好决定。
沈鸢尊重他的决定,也没有资格做出更改。
既如此,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他的,交给天意。
据说年宴上出现的刺客全部死于天牢之中,金吾卫总督已经宣布草草结案,不会再进行审查。
巧的是,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鸢也刚好得知李婶子在衙役中咬舌自尽,死时面带微笑,很是安详。
想到她凄厉的家世以及早夭的孩儿,连流烟都忍不住惋惜:“奴婢记得李婶子初次来到安济坊的时候,做了一道味道俱佳的红烧肉,孩子们连着米饭吃个精光,没想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谁的人生是十全十美的。
跟李婶子一样遭遇的大有人在。
沈鸢虽然也对她的自尽感到惋惜,但轻信歹人所言,伤害孩子们,无论李婶子如何可怜,也万万不能原谅。
书案上铺着满满当当的地契,纸张都已经泛黄了不少。
流烟探头看过来,不解的问:“小姐,你将地契摆出来做什么?”
“这些都是祖母生前留下的地契,以最低的价格租给了百姓们。我想着,既然是祖母的东西,是不是应该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