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多少次,是堂姐…”孔白氏从孔夏瑶身后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苦味还没有等她走近,就已经飘入了李毓灵与孔夏瑶的鼻子。
孔夏瑶眉头皱的比李毓灵这个伤患还紧,整张脸像泡在水里皱巴起来,小声抱怨:“这药闻着就难喝…”
孔白氏瞪了孔夏瑶一眼,真是小孩子脾气,药一苦就不想喝…
她这样想着,实则还是宠溺居多。
李毓灵被孔夏瑶慢慢扶起,就着孔白氏的手慢慢喝完了。
一整晚发苦的汤药,李毓灵的眉头反而没有刚才皱的紧。
孔夏瑶表情扭曲地坐在床边上看着这一幕,心里真是佩服她这个漂亮堂姐,喝药跟喝汤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喝下去了。
孔白氏则是心疼了。
这样面不改色,这得吃了多少苦头才这般无知无觉?
李毓灵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还有些发疼发痒,喝完药后,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了安慰,那伤口反倒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她人有些发愣,看着呆呆的。
孔白氏很怕李毓灵被吓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李毓灵感受到一丝关爱的滋味,迟疑地看着她。
那是与李守财不一样的,属于母亲感觉的抚摸。
李毓灵慢慢长大,李守财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照顾她,总得谨遵女大避父,这也是为什么李毓灵会那么依赖和在乎李苏秀的原因。
李苏秀很多的时间里,其实都在做着本该是母亲做的事,她一人扮演着母亲和阿姐两个角色,给予李毓灵的关心与爱怜有些复杂。
或许这也是李苏秀曾想要得到的,在李毓灵身上得到了满足,照顾她,像是在照顾小时候的自己。
李毓灵慢慢抬眼,对上了孔白氏的眼睛。
就那一瞬间,李毓灵似乎看清了孔白氏的眼睛。
圆润温和。
她是一位很慈爱的母亲。
李毓灵突然觉得很想落泪。
不光是因为孔白氏的这个举动,更多的是这些日子来情绪的积压。
孔白氏轻轻为李毓灵擦掉眼泪,那双与孔南椿一模一样的眼睛此刻正源源不断淌下泪水,让孔白氏心里一阵瑟缩。
当年的南椿,是不是也这样默不作声流下过眼泪?
可她当时并不能为她擦干眼泪。
孔白氏也有些眼眶发红,她向着李毓灵挨近,抱了抱她。
怀里女孩儿的身体单薄到如弱柳,她的流泪无声,但像沉闷的鼓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砸在孔夏瑶与孔白氏的心上。
孔夏瑶一知半解,只觉得太傅府太过目中无人,随意动用私刑,不将法律放在眼里。
可放眼望去,几乎每户高门都会这般行事,真的遵循法律在行事的,孔夏瑶除了她家,真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孔夏瑶绕了个圈去给李毓灵擦眼泪,说道:“堂姐你别难过,等堂哥来了,你就说你要住在我们家,跟我一起住,这样你就不用回太傅府了…”
李毓灵听到这话发懵。
什么堂姐?
什么堂哥?
“太傅府…?”李毓灵轻声问道。
这关太傅府什么事?
噢对,是有关系的。
李苏秀被责罚,她冲进了长燕堂。
这应是以下犯上了。
李毓灵一下子又想起之前在遇仙楼的事,方才的温暖情绪荡然无存。
她愣愣的,只觉得自己脸热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