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痛楚对他来说更加精神。
房间内的动静惊扰了外边值夜的小太监。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一盏亮着微弱光线的红色灯笼慢慢从门外挪进来。
那小太监的影子投射到落了灰尘的地板上,随着他缓缓的走入激起一片风尘。
尘埃在空中盘旋,然后落地。
张衍清突然觉得脑子发疼,像针刺一样,刚撑起来的身子又因手臂的犯软而重重地低了下去。
这样的姿势诡异地满足了掌灯小太监的隐晦的小心思。
他将灯笼刻意凑到张衍清脑袋边上,后知后觉认出他来:“啊!小张大人!你醒了。”
惺惺作态的模样,是那些富家子弟与重尊严高官的逆鳞。
小太监想看到张衍清发怒的样子,想看到他强撑着这幅虚弱的身体在地上像狗一样喘气的狼狈样,想要张衍清开口求他。
就像他们这些太监在高大的朱墙内像哈巴狗祈求贵人那样。
可他想错了。
小太监洋洋得意,甚至还蹲下身去,假模假样又问了两句。
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他的疏忽,也没有畏惧张衍清的意思。
小太监在皇帝身边待久了,跟着他干爹也见了不少世面,那些官员,不管品阶多高,见了他干爹不还是要称一声“常德公公”。
这小太监与有荣焉,做了常德的义子,尾巴就翘到了天上去。
张衍清积攒了一些力气,纵使并不如康健时那样,但对一个小太监来说,这力气也足够了。
他的手掐住小太监的脖子。
小太监没反应过来,那表情还停留在脸上没来得及收回,后背就重重地与地板接触。
小太监一直跟着常德,根本没有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
张衍清就算身体虚弱力气也大成这样,让小太监慌乱起来。
手上的力道加重,禁锢的感觉从小太监的脖子直窜脑门。
恐慌、惊讶、以及姗姗来迟的敬畏,在此刻交织在一起,让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衍清的动作牵扯到了他的伤口,但似乎并没有流血。
他的呼吸声很重,整个人有着几乎疯魔的暴戾。
小太监从前见过张衍清的,正因为见过,瞧见过他的模样,才想看看不同的一面。
这个想法冒犯到了小张大人。
“我…我义父可是…”
“常德。”张衍清替他说完,他的眼睛冷漠到几乎像一块墨色的冰。
灯笼倒在地上,咕噜噜转了两圈,里头的蜡油流了出来,点燃了灯笼。
微弱的灯笼火光此时亮的可以照清楚两个人的脸。
张衍清半跪着,一只手掐着小太监的脖子,小太监完全躺在地上,太监帽子像那灯笼一样,早咕噜噜滚出去很远了。
一直滚到门边,碰到了一个人的鞋子上,然后停了下来。
张衍清抬头去看。
看见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常德。
“小张大人。”
见张衍清看到了自己,常德也不再原地停留,笑眯眯地先行礼,一副好脾气模样,再走近,恭敬地将张衍清扶起。
若是没有他的容许,义子又怎会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