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耳坠并不昂贵,只是李苏秀外出时在市井上看到随意买的,觉得与李毓灵想配,便送给了李毓灵。
已有三年了,李毓灵及笄那日才打上耳洞,后来才慢慢有了耳饰,她第一次戴的耳饰,便是这个。
她不用看清这只耳坠,脑子里有它的画面:
通体碧色,碧色带青,举头对光,并不透亮,成色不好,但它很便宜,是李苏秀送的第一对耳饰,因于此,意义不同。
如今竟是成了指认她的罪证。
那倒也不必说指认,因为她根本不是凶手,应当说,这是砸她下水的重石。
她留有一手,在红芝不知道的情况下与张衍清搭上线,企图通过红芝将她身后之人摸清,她算计红芝,红芝也将计就计。
这只耳坠一出来,证明她去过现场,且她与红芝相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她二人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
目的就是转移注意力,让张衍清没有办法查清楚真相。
李毓灵想到这,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难道红芝最开始的打算,不,应该说是,红芝的主人,最开始盯上的,就是张衍清吗?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推着张衍清往死路上走,他隔山打牛,可以双手不沾血腥就弄死张衍清。
——毕竟这军令状,是张衍清自己立下的。
他猜到使臣的死最后会由张衍清来调查,也猜出张衍清会立下军令状,更是知道皇帝对这个军令状必定看重。
李毓灵想到这,突然觉得这人很可怕,他摸清使臣,知道张衍清,了解皇帝,设局到此,他从未露过面,只牵动他的傀儡——红芝代替她入局推动局势发展。
李毓灵想从骰盅里脱身,恐怕也在他的设想之内,于是他留下了李毓灵的耳坠,让她不得不承认她去过老君庙的后山,因为那耳坠就是在使臣尸体附近被发现的。
他想将自己与红芝捆绑在一起。
李毓灵合上盖子。
那他知道自己与太傅府有牵连吗?
或者说,他忌惮太傅府吗?
李毓灵不知道。
若是他忌惮,那么李毓灵这一次可以顺利地出去,抛去过去的身份;若是他不在意,那么所有的一切,包括李毓灵现在所想所做,皆是湖中鱼吐出的泡泡,迟早会散。
李毓灵将匣子放回书案上。
她不需要自证,耳坠在不在现场,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她有还有价值,被人看到价值,她就有路可走,有命可活。
这个人,就是张衍清。
他是负责这事的人,生与死,不过在他提笔意念间。
红芝的主人为张衍清设局,视角转换,这样说明他在忌惮,也在肯定。他知道张衍清的存在会妨碍他,不然就不会费劲心思绕这么一大圈。
张衍清的实力与他旗鼓相当。
那么一切都明了了。
繁复冗杂的事全部都剪掉,李毓灵找到最主要的一条。
很明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要么,她义无反顾展现自己的价值,让张衍清注意到她;要么,回到骰盅,做红芝主人的砝码,像红芝一样为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