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得到了李毓灵浅淡又温和的一声答应。
蔻枝抿唇,想笑,但是又想起李守财的情况,不敢笑。
主仆二人一起往里走,李毓灵不需要睁开眼也知道哪里有盆栽,哪里是长廊。只是到了李守财的院子时,她却停住了脚步,不敢往前。
蔻枝跟在李毓灵身后,看着那洁白的皂纱愣神。
姑娘的皂纱…与从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皂纱如京城里贵女所戴的珍珠一样白,在阳光底下,还有一层斑斓的光辉,带着细微的闪,细腻低调又显奢华。
她走路时皂纱往后,蔻枝一下子就注意到角边上的刺绣纹路针线紧密,花纹独特,不是寻常百姓会的。
蔻枝不会这些,给李毓灵做刺绣也就那么几种,见到此,她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一主一仆在院门前心态都变了。
李毓灵只顿了一下,随后就进去了。
院落不大,阳光比方才黯淡了些。
云层很厚,天地间的烫金色像是被蒙上一层纱,盖住了金色的光芒。
主屋的两扇门是都开着的,光线照亮门口一块地,她越走近,那影子覆盖到的地方就越大,等她的影子完全陷入屋内的阴影中,人已经来到了门槛边上。
“是…夜娘吗?”
有一道声音从里间传来,声音无力,但听得出,他喊的力气很足,李毓灵甚至听到了李守财嗓子中的痰声。
李毓灵眼睫狠狠一颤,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李守财。
他养她十七载,事事为她考虑,样样予她好的,养育之恩一直盘绕在她的心头,让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她跨过门槛,进去了。
阳光从窗棂外斜斜地射进来,将地板照成两个颜色,尘埃在光内飞舞盘旋,起起落落。
有风进来,带来院内堪堪绽放的花的淡雅香气。
李毓灵一步一步往前走。
李守财半躺在床上,他的目光先落到那些飞舞的尘埃上,回想起自己被打断腿那次,也是这样靠躺在床上,看着阳光里飞舞的尘埃,更加坚定他下了十七年的决心。
他要让李毓灵院里太傅府,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对李毓灵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益。
李守财原先认为,遵循主子遗愿最大,报恩在次,最后,才将目光放到嗷嗷待哺的襁褓上。
后来,随着李毓灵慢慢长大,她出落得很漂亮,才学从幼时就已崭露锋芒,李守财与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才慢慢意识到,李毓灵的一生,并不能由他一人来独断。
她的生母不行,她的养父不行,只有李毓灵她自己说了才算。
可惜李守财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