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哪儿呀,你不去看看?”沈忆秋指指宋彩霞问。
宋朝云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摇摇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用得着我来管。”
雪慢慢下得大了起来,中间夹杂着雨滴,不一会儿路上便有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推车轱辘从上面压过,发出“咯吱”的声音,留下两条细长的印痕。
两人刚到屋前,就见江知屿背对着她们,身上铺满白雪。
听到车轱辘的声音,他回头,嘴唇紧抿,眼睛通红,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宋朝云以为他会生气,会发怒,会质问,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岁的江知屿会难过,她愣在原地。
身边的沈忆秋开来回看看,这两人之间气氛实在诡异。
她和江知屿同岁,两人也是同学,看着他从嫌弃宋朝云到慢慢把她当亲妹妹对待。
在江知屿失去母亲后,有段时间很是叛逆,在江淮阳一岁那年,江知屿的叛逆达到了顶峰。
他被人哄骗着去偷东西,要不是宋朝云在后头偷偷跟着,他差点就被人抓住打死了。
那时,十五岁的宋朝云趴在他身上哭得撕心裂肺,也是从那一次开始,江知屿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懂事,彻底不同那些狐朋狗友联系。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他已经改过自新时,他却一声不吭地跟着货车走南闯北去了,抛下家里木匠的营生,打了江青山一个措手不及。
跟车跑了一年,谁也不知道他在外头经历了什么,但归来后的江知屿,明显成长了许多,个子比之前高了不少,肩膀愈发宽厚壮实,已然从一个毛头小子成功地蜕变成了男人。
江知屿察觉到沈忆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望来,那目光刹那间就从被抛弃的小狗,转变成了觅食的野狼。
沈忆秋见状,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我,我下回再来吃你做的饭……”话一说完,她匆匆跑开。
宋朝云无奈摇摇头,缓缓往前,江知屿几步迎过来,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她的推车。
宋朝云却紧紧抓住车把,制止了他的动作。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
四周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寒风吹过枇杷树时,枝叶发出瑟瑟轻响。
过了半晌,江知屿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喉咙里堵着一团棉花,“你,为啥要劝她带小阳去城里上学?”
宋朝云心底长叹一口气,二十岁的江知屿到底是年轻啊,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藏不住半分。
他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执拗地在这大冷天中等待,非要亲口从她嘴里听到答案。
“还能是为什么呢?”宋朝云往前走几步,指了指一旁的大石板,“来,咱们坐会儿。”
江知屿的眼神瞬间惊喜,阔步过去,也不管石板上还有薄雪,一下坐下去。
刚挨到屁股,裤子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凉意渗透,让他猛地站起。
宋朝云无语,微微弯曲膝盖,从石板下拉出两条小板凳,递给他一条,自己把板凳放在枇杷树下坐着。
“江知屿,跟车出去好玩吗?”待他坐好,宋朝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