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棠再次折返回医院,当她推开车门下车时,目光急切地在四周搜寻,却并未瞧见谭予川的身影。
“难道他已经走了?”林疏棠喃喃自语,一时间愣在原地。片刻后,她竟觉得自己这副期待的模样有些可笑,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她暗自思忖,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守候,谭予川或许早就开启了崭新的生活。刚刚他来找自己,说不定只是想随意聊聊而已。自己还天真地以为谭予川会一直等在这儿,实在是太过可悲。
怀揣着这般失落的心情,林疏棠缓缓迈步走上马路。可刚走出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回头,竟是谭予川。
谭予川见林疏棠回头,立刻加快脚步走上前来。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随后便默契地一同前往蓝枫酒吧。
他们在吧台边坐下,酒吧内舒缓的音乐如潺潺流水般环绕四周,柔和的灯光似轻纱般洒落在他们身上。谭予川点了两杯酒,一杯下肚后,紧绷的气氛逐渐舒缓,两人才开始慢慢交谈起来。
林疏棠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率先打破沉默:“谭予川,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赵沐柔的女生?我前段时间遇见她了。”
谭予川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地回答:“认识,她是我的好朋友,他们俩现在都在京城。”他顿了顿,接着问道:“好像听说是你们在旅行团上认识的,是吗?”
林疏棠轻轻应了一声:“嗯。”
谭予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然而这笑容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可怜:“当时你跟你爱人……”
“爱人”这两个字,宛如一支锐利的箭,直直地刺进林疏棠的心窝。她怎么也没料到谭予川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两个字。若是换做从前,他定会忍不住耍耍小脾气,可如今,他却异常平静。
林疏棠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嗯。”
谭予川仿佛没察觉到林疏棠的异样,继续说道:“他的身份似乎很特殊,方便透露是什么身份吗?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前男友是个混混,可从赵沐柔口中得知,感觉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听到“前男友”三个字,林疏棠不禁笑出声来。那时的她,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哪来的前男友。当初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能迅速与谭予川划清界限,好让他对自己彻底死心罢了。没想到,这件事在谭予川心中竟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
林疏棠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当时我骗了你,我并没有前男友。那样说,只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谭予川听闻此言,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惊讶、失落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释怀交织其中。
他凝视着林疏棠,认真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当时要那么坚决地推开我?”
林疏棠避开谭予川的目光,看向别处,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那时的我……我的情况实在太过复杂,根本解释不清。”
酒吧里,音乐依旧悠悠流淌,周围的人们或是轻声细语地交谈,或是沉醉在酒精带来的微醺之中,然而林疏棠和谭予川却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空间。
“看来你还是不想给我一个解释。”谭予川嘴角扯出一抹带着可悲意味的笑容,眼中满是不甘与落寞。
林疏棠微微皱眉,轻声说道:“既然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可这件事在我这儿过不去。”谭予川情绪略显激动,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要用酒精来麻痹内心的痛苦。
林疏棠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同样满是纠结。就在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低头一看屏幕,竟是陆修文打来的电话。
林疏棠下意识地眯紧眸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缓缓将视线投向谭予川,心中五味杂陈。犹豫片刻后,她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拿着手机起身,走到外面接听电话。
她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四周只有轻柔的风声相伴。接通电话后,电话那头传来陆修文温和的声音:「在做什么呢?」
林疏棠定了定神,回答道:“刚刚妈妈从医院回来。”
“你们去医院干什么了呀?你没事儿吧?”陆修文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儿。”林疏棠解释道,“人上了年纪,身体难免会出现各种毛病,就去做了个检查。”
“我下周二就会回营地,大概会待一周左右。”陆修文接着说道。
“哦。”林疏棠应了一声,语气略显平淡。
“你还不想回来吗?”陆修文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不是。”林疏棠赶忙回答。
“你犹豫了。”陆修文敏锐地说道,“其实我也挺想回家转转的。到时候我去找你吧,我们一起转转,然后再回营地。”
“可以。”林疏棠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陆修文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调侃道:“回答得这么冷淡,是不是不开心呀?”
林疏棠赶忙调整情绪,努力挤出一丝欢快:“我很开心。”
陆修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追问道:“是不是见到什么人了?”
“……”听到这句话,林疏棠的心猛地一紧,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一股心虚感油然而生,连说话都结巴起来:“没……没有。”
“老婆,我希望你有什么话都能跟我直说。”陆修文的语气中饱含关切与期待。
林疏棠却避开了这个话题,急忙说道:“你今天怎么样呀?是不是很累?”
陆修文笑了笑,回答道:“现在还年轻,累点好,这样退休也能快些。”
林疏棠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叮嘱:“那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有人喊陆修文名字的声音,陆修文匆匆说道:“那我先去忙了,等我回来之前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说罢,电话挂断了。林疏棠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渐渐变得酸涩。
她望向对面的马路,一对夫妻正牵着可爱的孩子悠闲地散步,孩子蹦蹦跳跳,清脆的笑声在空中回荡,那画面看上去是如此幸福美好。
然而,这温馨的一幕,却如同锋利的刀刃,猛地刺痛了林疏棠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被自己亲手打掉的孩子。直到现在,陆修文都还不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