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看着赵云生,听他再问自己:
“木二小姐,听说你是京里点刑司的首位女司掌,
怎么,现在你们官府办案,都是听坊间传闻,
再靠自己猜测一番,
便要上门逼供么?”
萧玥:“也不叫上门逼供。”
“君家赵姑爷伙同那沈桥谋财害命,虽然有动机,但明明可以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生个儿子便可以继承君家家产,
冒如此风险杀人,
并不合理。
毕竟这君家数十年都能没儿子,就算将来再多几个莲姨娘,
没儿子,还是可以没儿子。
然而,如果有人逼你下手,
给了你非下手不可的理由,那就不一样了。”
萧玥看向赵云生,一字一句:“是沈桥逼你下手的,对不对?
逼你杀了你岳父,
逼你杀了君家的继承人!
生下来,会姓君的两个孩子!”
“本来我也不太确定是他——”
看一眼君夫人:“夫人,案发当晚你不是说过,定是个儿子,君小姐生下儿子,君家也算有后。你还说,君场主一心盼着君家有后……
这世间谁最痛恨君场主,恨到要他断子绝孙?
本可以不用死的莲姨娘一尸两命,
本可以保下来的、夫人的外孙也不幸落胎——
今日一早,我听说夫人的外孙、又一个君家后人也没了,
我这才百分百确定,是沈桥。
藏身暗处的沈桥。”
她凝视着赵云生的眼睛!
“赵云生也想和天真良善的君小姐有个随自己姓的孩子,
可沈桥坚持要你下手。
你下手后那么伤心,
显然也犹豫过的,
可是他逼你,
你没法,还是下了手。”
三)
萧玥直视赵云生,说出这些话后,众人或多或少的惊了!
君夫人叫出来:“一定是那人!一定是那个十来岁的男仆!年纪对得上,入府时间也对得上!”
看向司马太守:“大人快派人抓他!莫让那沈桥跑了!”
司马太守:看向身边的戚师爷!
两人正要说什么,就听萧玥开口:“不用了。不是他。大人和夫人都不用急,沈桥还在君府。”
司马太守内心:二小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君家我已让人严控了!
司马太守开口:“这沈桥到底藏于何处呢?
如此看来,莲姨娘和张小哥之死多半有他手笔,
他盗来君夫人财物,
说动并协助二人逃走,同时也不用害怕他们二人泄漏他的藏身之处。
像萧司掌说的,
本来他也不必杀他们二人,只是要让那君场主绝后,才不得不出手。
说动莲姨娘和张小哥,
不外乎财帛——
可他又是如何说动,”
他看一眼赵云生:“赵云生,你莫要以为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便拿你杀人之事无可奈何!
天网恢恢,凡做了恶,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我们定能找出你杀人的证据!
你不如早些交代,本官或念你为那沈桥胁迫,可从轻量刑!”
赵云生听得“天网恢恢”几字,忽然轻笑:“是么?官府定能找出恶人杀人的证据!”
他冷然看向司马太守和萧玥:
“7年前的冀州案,你们官府找出证据了么?”
“哦,还有2年前的苍州案,你们找出证据了么?”
“还有这位萧司掌,在这里说了这么一大篇,
有证据么?
没证据,萧司掌还这么言之凿凿。
是了,我也听小六说了,
萧司掌破解了冀州案和苍州案的杀人诡计。
可那又如何?人都死了!凶手也逃了!
不过,萧司掌还是比7年前的那些官差聪明的,
这么‘神速’就破解了凶手杀人的诡计。
呵,7年前却不见你们官府这等神速!”
萧玥看着他,一叹:
“我等便是更多神速,也破不了这天下所有冤案……
人心险恶,便是再多神探,再多严法厉刑,也无法阻止罪案发生。
当下如此,百年之前如此,数百年、数千年之后亦如此……
7年前的冀州案中,沈桥之父惨死;
我不是他,不能完全共情他心中之恨,
更不能劝他放下屠刀,不能阻他于案发之前。
他十岁丧父、之后又丧母,后来他家中那老仆,多半也离他而去……
说来今年他也不过十七岁有余。
七年追凶、为父雪恨,
众人只知他化为‘鬼凶手’快意恩仇,
哪知这七年里,
他也渴盼能平安喜乐,成婚生子,
如有万一可能,他也不想有那七年寻仇之苦。
这世间之人只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却不知那最痛苦的魔障,不是放下,而是拿起屠刀之时。”
赵云生沉默不语!
萧玥接着问他:“你要带君小姐走,是想要和她重新开始么?
可你怎么确定,
沈桥不会再逼你下手呢?
你明明白白告诉我,
你确定么?
百分百确定么?
毕竟君小姐姓君,
她和你的孩子,有一半君家血脉。
你会让这个未来的孩子随父姓沈——”
“沈”字一出,在场已有两人高声打断!
君夫人:“你这女子,胡说什么?!”
木小六:“妹子,你口误说错了,我云生哥姓赵!”
萧玥并不看众人,她直视赵云生!
“你知道我没说错,是不是?
你会让‘他’跟你姓沈么?
沈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