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秋蘅不想再伪装。
可她不敢赌。
与陶大他们明确与袁贼结下血海深仇不同,薛寒是薛全的养子,而薛全则是深受靖平帝信任的宠宦。
哪怕她觉得自己有很大可能赌赢,却禁不起万一的风险。
她不会因对薛寒动了心就全然去信他。
秋蘅这般想着,心头涩然。
这是她从不曾体会过的滋味,都怪薛寒。
薛寒此时的纠结远比秋蘅要多。
她察觉他的试探了吗?
她的反应与寻常人无异,是他想多了,还是她的自控力非同一般?
若是后者,她一个普通乡下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这些且放一边,他们刚刚那般亲近,只一句道歉就过去了吗?
他这样……是不是成了登徒子?
薛寒又想到了刚刚的克制与冲动,心动与心痛。
但有一件事,他已经很清楚: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把愧疚当做亲近她的借口,他心悦秋蘅。
可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反让薛寒沸腾的心渐渐冷了。
他心悦秋姑娘,又如何呢?
养父喜怒无常,掌控欲极强。他强求来这门亲事,如何保证护她周全?
“秋六姑娘,夜深露重,我送你回去吧。”说这话时,薛寒已恢复了冷静。
秋蘅抬眸看着他,刚刚还慌乱狼狈的少年此时面色淡淡,眼神也如寒星般清冷。
“好。”秋蘅微微低头,掩饰那自嘲一笑。
原来是她的错觉。
原来心动的只有她。
这样也好。
秋蘅没再言语,一步一步走在薛寒身边。
一路仿佛很长,又很短。
“姑娘,你去哪儿啦?”芳洲看到秋蘅,欢快跑过来。
胡四追在后面,要不是还不熟,恨不得扯住她衣袖。
这丫头厨艺好,心眼却少,把红豆糕和大人问害羞了,以后不好意思偷偷去约会怎么办?
“吃撑了,和薛大人一起沿着溪边走了走。”
“哦。”芳洲没再追问,献宝般把一个草编的小小笼子拿给秋蘅看,“姑娘你瞧,真的是两只萤火虫。我看它们快冻坏了,就带回来了。”
胡四忍不住炫耀:“草笼子是我编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秋蘅看向薛寒,“不用薛大人送了,我们带了护卫。”
胡四暗暗捣了薛寒一下。
薛寒开口:“好,那路上小心。”
回去路上,胡四恨铁不成钢:“大人,人家姑娘请你吃饭,你都不送送人家啊?”
薛寒不吭声,默默往前走。
胡四与薛寒相处多年,一下子察觉了他的异常,快走几步追上去:“大人,你和秋六姑娘闹别扭了?”
“没有,别瞎说。”
“那怎么心情不好呢?”
薛寒脚下一顿,回头望去,已看不到秋蘅几人的身影,只有重重屋舍轮廓隐在夜色中。
“也没有,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