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屋里也即将看不见,李爱花点着油灯出来。
她把油灯放在桌子上,对胡孝义道:“我们先去洗漱吧。
不然待会儿事情谈完了,大家挤在一起,半天都收拾不完。”
说完,李爱花心里也是蛮紧张的,怕胡孝义不同意,再讽刺她几句。
但她又想帮闺女,于是咬咬牙,壮着胆子出来了。
看到李爱花助攻,胡林勾了勾嘴角。
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也不用啥事都她顶着了。
胡孝义看着难得温情的李爱花,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他们刚结婚那会儿。
人就是这样,得到过,又失去,当再度得到,第一时间就会变得无比贪恋。
胡孝义也不例外,一下就叛变了,“爸,我还是先去收拾吧。收拾完了,我再回来。”
等你收拾完了再回来,黄花菜都凉透了。
胡春生心里叨叨,面上却是不显的点点头。
当着人家夫妻小两口的面,他怎么好去做这个恶人。
李爱花没想到胡孝义答应的这么干脆,心里是懵的。
但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带着胡孝义去了厨房打热水。
又给点了油灯,拿到厕所,看着胡孝义进了厕所洗澡,她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心里细细回想起来。
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只好放弃,回卧房去,把大厅留给胡林和胡春生。
胡孝义被李爱花弄走了,现在谈起来,胡林都眼明心亮了很多,终于不用时刻提防这一个敌我不分的胡孝义。
“贱丫,两角钱一天,太多了,少点。”没了帮手,胡春生只能自己来砍价。
胡林听到贱丫两字,皱了皱眉,“我觉得很合适。
我妈给你们做完饭,又要回来给我们做饭,来来回回多耽搁功夫?
有些时候没能来得及,说不定我爸上工还要迟到,这些又怎么算?”
“怎么会。”胡春生没细想这些,一心只想砍价。
“怎么不会,你有在脑子里仔细想吗?就说这话。”这里没旁人,胡林连一声‘爷’也不叫了。
这话说得胡春生一噎。
只在心里想,这又不关他的事,雇人哪有还要顾及被雇者的时间来不来得及的。
“这样,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你们胡家管我们中午一顿饭,就算一毛钱一天。每天早上结钱,看见钱才干当天的活儿。”
“不行,八分钱是最多了,农忙干满十个工分才两角钱。
再说了你奶年纪那么大了,哪里能干满,一角钱太多了。
还要管你们一家三口一顿饭,算下来一天投一角多钱,你奶岂不不是每天都在白干。”
胡孝义这话说得八分实,两分虚。
“那没得谈,你们要么找别人,要么不挣这工分,我妈也乐得清闲。
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得多休息,要不是看在咱们是亲戚,这事都没得商量。”
胡林才不管曹招娣是不是白干,一角钱是她的底线。
农忙两个月,满打满算能挣六块,也是不错的收入了,够买两罐营养品。
再低就没必要了,她们天天在家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行?
吃得还比胡家好。
她之所以只在胡家吃一顿,还不是因为胡家吃得不咋地。
但也这是一种节约粮食的手段,虽然家里现在也不缺这点儿,可也是在变相的挣钱啊。
晚上家里可以做顿好的补补,综合一下。
最近眼瞅着,李爱花脸上有点肉了,别一个农忙下来,还瘦了去。
胡春生盯着胡林的小脸,咬咬牙,“一角钱就一角钱,但不管饭,还要帮忙喂鸡鸭,打理菜地。
不然,我还不如让你奶在家做饭。”
这也是他的底线,
“不可能。啥都要管,还不如让我妈住你家算了。
给你们打理菜地去了,家里的菜地谁来管?。”胡林拒绝。
“你们开垦了自留地?”胡孝义愕然。
“那不然?”
胡林一副‘你在说废话’的神情看着胡孝义,
“都分出来过了,难不成还要我们指着你们家的菜地接济?”
胡孝义不说话了,显然是在思考对策。
胡林等待了片刻,颇为苦恼的开口,“天都黑了,我也懒得再和你掰扯下去。
咱俩各退一步,我们只喂鸡鸭,不打理菜地。
你要是同意,这笔买卖就成交。”
胡林观察着胡春生挣扎的微表情,此时再这么一说,事情也基本能定下来了。
喂鸡鸭,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顺手的事,打理菜地才是个麻烦活计。
以退为进,先抑后扬,就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