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鸡蛋进屋的时候,胡孝义侧着身躺在炕上。
听见房门被推开,他身体极小幅度的动了一下。
李爱花瞧着,杵着拐杖慢慢的把鸡蛋端过去,“我给你煮了鸡蛋,你起来敷敷吧。”
看不到脸,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也就看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不用。”胡孝义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
反正在除夕之前也没啥事要出门的,没人会瞧见。
胡孝义自暴自弃。
“我看你脸肿的厉害,不敷要痛好多天。”李爱花缓缓的说着事实,不带什么个人情感。
只是想着这段时间胡孝义照顾她,现在有机会,她可以回报一二。
“你放桌子上吧。”胡孝义想到李爱花也是关心自己,便没再拒绝。
李爱花依言放在桌子上后,就出去了接着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这内衬再有几天就做好了。
下午到做晚饭的时候,胡孝义端着碗出来了,里面放着两个鸡蛋。
李爱花瞥见是没剥壳的,原封不动的拿了出来。
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待会儿蒸窝窝头的时候,我放一个鸡蛋进去,剩的一个放斗柜里,明天再热给你吃行不行?”
胡孝义站在厨房问。
“好。”李爱花收了做手工的篮子,拿到里屋去。
冬天天黑得早,光线不好,今儿不做了。
今天没看成孙芳芬的笑话,但是看了这么出戏,胡林也是很满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孙芳芬的事儿,慢慢来。
说来胡春生定的日子真是妙极了,到时候大家都在,二房还不得以死谢罪啊!
过了几天,李爱花瞧见胡春生的脸没再肿了。
心里还在嘀咕:胡孝义这皮糙肉厚的,没用鸡蛋敷,竟也好得这么快。
一连下了一个星期的雪,终于不下了。
天是越来越冷,生活环境的差异让胡林也逐渐成了个起床困难户。
还好现在每天都没事干,也不会耽搁锻炼。
不然就她这赖床的德行,要是放在以前的生活环境,死八百次都算少的了。
胡林这刚起床没一会儿,脑袋还有些迷糊,就听到有人在屋外喊道:“孝义叔~开开门儿。”
谁啊?一大清早的。
胡林慢慢的穿好衣服下床,开门出去。
瞅见胡孝义穿着花大袄从卧室出来,急匆匆地开了大门,还不以为然。
直到开门时带进来的冷风惊得胡林一机灵。
一下瞌睡虫全跑了,人也精神了。
胡孝义站在檐下,看着院子外面的杨树,“大队长,干啥来了?”
李爱花也杵着拐杖出来了,她和胡林正欲去厨房烧水洗漱,就听到‘大队长’三个字。
胡林顿时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去厨房的脚一拐弯儿去了门外檐下。
这几天天气急剧下降,外边现在只有一两度的样子,说话都得带出一长串白气。
“我爸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儿,中午去俺家吃,你和婶子就别做饭了。”
胡林看着杨树吐出的一长串白气儿,眨了眨眼。
认亲?!
杨家不会还不知道医药费的事吧?
还是说知道了,来这儿请君入瓮?
“好嘞!”胡孝义连忙答应下来,低沉了许久的内心难得有些雀跃。
杨家这举动不就是摆明了还是要认贱丫做干女儿,他这心里自然高兴了些许。
贱丫的伤都好了好几个月,也没见杨家提起过,贱丫又如此反对,他心里也渐渐的觉得杨家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家哪能攀上村长家这种大户人家,便也歇了心思。
想到这儿,胡孝义略带心虚的撇了眼胡林。
他一个高兴给搞忘了,现在是孩子在当家。
贱丫要是不同意,他这面子往哪搁啊!
杨树看见胡孝义的神情,冲胡林笑了笑,“贱丫你可要穿厚点,现在天冷。
大柱那孩子一直闹着说要上你们家来玩。
这些天一直在下雪,好不容易瞧见今儿个不下雪了,大柱天还没亮就催着我来。”
胡林瞧着全副武装,花棉袄,花裤衩,花手套,包耳的雷锋帽。
穿着胶质黑色长筒雨鞋的脚,一脚放在车轮子上,一脚踩在到小腿肚的雪地里。
还乐呵着的杨树,她莫名的有些想笑。
杨树现在的模样可没有半点大队长的威严,倒像是走谐星路线,登台唱二人转去。
“知道了,你回吧,我们晚点过来。”
“行,你们路上慢点。”
杨树说完,骑着自行车掉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