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镖师打着哈欠闲聊:"听说北边出了个剑仙,挥手就削平半座山..."破三贼拨弄篝火的手顿了顿,火星溅在他新换的布鞋上。十五年前他也爱穿云纹锦靴,但如今却觉得葛布鞋更合脚。
五更天时下起细雨。破三贼在车辕挂起避水符,转身见常威抱着薄毯缩成团。元婴修士自然不惧春寒,但他还是弹指点燃油灯。暖光映亮车厢暗格里的玉牌,上刻"悬壶居"三个小篆——这是他如今最想念的身份。
晨光熹微中,商队再度启程。破三贼给拉车的青骢马喂了把豆子,畜牲亲昵地蹭他掌心。穆二爷打马过来笑道:"过了鹰嘴涧就是西京城,先生今年还是住老宅?"破三贼笑着点头,神识却扫过涧口那片不自然的雾气。三十六个持弩的身影伏在岩壁后,领头的正往箭簇涂抹尸毒。
常威忽然觉得后颈发凉。抬头见破三贼正在研磨朱砂,药钵与杵棒相击的脆响里,鹰嘴涧上方的山岩发出细微崩裂声。当商队缓缓通过时,几块磨盘大的石头恰好砸在匪徒藏身的岩洞前。
夕阳染红西京城门时,破三贼在悬壶居前接过孩童捧来的野菊花。元婴期的修为无声流转,昨夜被毒箭划破的衣袖早已经缝好了。常威清点药材时嘀咕:"今年醉仙散用得特别快..."破三贼笑而不语,药柜底层暗格里,三张缩地符换成了新画的雷火符。
打更声荡过长街,破三贼在厢房布下隔音结界。丹田内元婴忽然睁眼,周身缠绕的锁链又断一根——这是今日救那中箭镖师时,不慎泄露的真元所致。窗棂突然轻响三声,常威隔着门缝递进包松子糖:"药铺陈掌柜给的,说是谢您治好他孙儿的痘疹。"
破三贼拈起糖块对着月光端详,糖纸背面用朱砂画着歪扭的平安符。元婴挥手散去结界,夜风裹着糖香涌进来,冲淡了满屋药苦。城北穆家老宅的方向,穆二爷正往账簿添上新注:丙申年三月廿七,鹰嘴涧匪患自解,此时商队方先生随行。
此次回来在西京城休整一个月,破三贼除了偶尔去听听书,大多时间都在“悬壶居”为旧时街坊乡邻问诊看病。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月了,又再次出发去扬州城仙人城了…
酉时三刻·商队营地
破三贼正给中暑的伙夫扎针,药箱突然被片海棠红裙角盖住。穆清歌拎着食盒倚在马车旁,翡翠耳坠在暮色里晃啊晃的:"方先生连冰魄符都舍得给马匹降温,倒让我的寒玉镯显得小家子气了。"
"大小姐说笑。"破三贼目不斜视地转动银针,"前日给护卫祛毒用了三钱龙脑香,发现马车上药材需低温保存。"他闻见食盒里飘出的杏仁香,正是西京城老字号"酥月斋"的味道——那家铺子要排两个时辰队。
穆清歌忽然俯身,发梢扫过他执针的手背:"听说方先生昨日用金线蛇蜕换了赵镖头的酒?"她指尖掠过药箱暗格,准确勾出装着蛇蜕的玉匣,"这般好东西..."
破三贼猛然起身,药箱"咔嗒"锁住:"蛇蜕性寒,女子不宜触碰。"他后撤半步,却撞上正在煎药的常威。药童憋着笑递来茶盏:"大小姐特意送来的云雾茶,说是能解蛇毒燥气。"
子夜·守夜篝火边上
"方公子怕火?"穆清歌将柴枝丢进火堆,火星溅上她绣着金蝶的披帛,"怎的坐得比岳叔还远三丈?"
破三贼擦拭银针的手顿了顿:"在下畏热。"话音未落,女子已经挨着他坐在青石上,袖中寒玉珠串贴着药箱叮当作响:"巧了,我自幼畏寒。"
远处传来狼嚎,穆清歌的佩剑"霜华"突然出鞘三寸。破三贼袖中金针已捏在指尖,却见她笑吟吟削了个野梨:"方公子可知,上月我退了三桩婚事?"
梨肉递到唇边时,破三贼闻见淡淡胭脂香。他偏头去取药酒,状似无意道:"听闻王家嫡孙已至筑基了...在世俗中算是不错了"
"咔嚓!"梨子被剑气削成八瓣,穆清歌的嗓音比霜华剑还冷:"筑基修士的血也是腥的。"她突然用染着丹蔻的指尖点向他心口:"就像方公子昨日救那盗匪时,腕间溅上的..."
破三贼药酒泼灭火堆:"该换药了。"青烟腾起时,他瞥见女子眼底闪过紫芒——那是穆家秘传的观气术。
暴雨夜·伤员帐篷
"方先生!"穆清歌掀帘而入时,破三贼正给岳叔缝合伤口。暴雨浸透她轻纱外衫,筑基修士本可用真气蒸干水汽,她却任由衣料贴在玲珑曲线上。
破三贼掷出披风:"寒气入脉。"
穆清歌接住披风却不披,反而蹲在他身侧处理染血的绷带:"先生可知,你每次说谎耳尖都会泛红?"她突然凑近他侧脸,"就像那日我说要学针灸..."
"持针要稳。"破三贼抓起她手腕按在药枕上,金针瞬间刺入合谷穴,"大小姐若想学医,先练三个时辰定穴。"
女子突然反手扣住他脉搏:"那方先生可知,修士心跳比常人慢七分?"她指尖真气如丝缠绕,"可你现在..."帐篷外惊雷炸响,破三贼腕间忽然浮现金莲纹,震开她的手。
岳叔的呻吟适时响起:"大小姐...劳烦换盆热水..."
晨雾中·溪畔
破三贼采药回来时,正撞见穆清歌在溪中浣发。朝阳给她的中衣镀上金边,筑基修士明明该用净尘诀的。
"方先生看够了?"她突然转身,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襟,“若是没够,靠近点好好瞧瞧…
破三贼甩出药篓挡在眼前:"此去仙人城要过瘴林,大小姐备好避毒丹。"他转身逃也似的遁去,药篓里的朱果滚落溪水,染红一片清波。
常威的惊呼从坡上传来:"先生!有护卫毒发了!"
破三贼又有的忙了,时间刚刚好,常威这次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