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白浅浅本以为一起去超市是沈逸辰求和的信号,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哼,我又哪儿做错了?一路上闷头开车,跟个闷葫芦似的,他是来当自己的专职司机吗?’
白浅浅本想着只要沈逸辰先开口,自己就顺着台阶下,和好算了,这下可好,满心委屈,气不打一处来。
‘至于这么敏感吗?道个歉不就完了,我都打算翻篇儿了,这下可好,这家伙可真够倔的。’
到这份上,纯粹是自尊心在作祟了。白浅浅等着沈逸辰先开口,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动静,索性放弃,扭头看向窗外。
她以前哪知道,主动伸手求和是这么难的事儿。朋友之间闹别扭,大家说说笑笑就和好如初了,恋人之间可没这么简单,尤其像他俩这种,才刚开始交往十来天的新手恋人,更是难上加难。
到了超市,两人之间依旧冷冰冰的。白浅浅在前面走,沈逸辰在后面跟着。
这本该是像蜜一样甜的独处时光,哪怕手牵手逛都不够,可此刻,两人却像陌生人,各走各的。大好时光就这么白白浪费,白浅浅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
‘我又怎么了?我成什么罪人了?干嘛这么让人难堪?’
白浅浅求和的念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满心只剩下被伤害的自尊。
她故意加快脚步,想和沈逸辰拉开距离。
结完账,抱着一箱啤酒往停车场走的路上,沈逸辰终于第一次开了口。
“给我。”
白浅浅刚把购物车还了,正转身,听他这么说,倔强地一扭头。
“我能拿得动。”
一眼就能看出那箱子很沉。沈逸辰大步走上前,又说了一遍:
“给我。”
白浅浅压根不理他,自顾自地哼哧哼哧搬起那沉重的啤酒箱子。
沈逸辰自然也没再坚持,他心里也窝着火呢,虽说知道白浅浅这么做有点孩子气,可他自己也气得够呛。
‘明明是你先说错话,道个歉会死啊?还摆什么谱,哼,真是过分。’
两人就这么较着劲,脚下的步子倒越发急促,像是要把心里的火气都发泄在这脚步声里。
“哎呀,累死我了。”
白浅浅心情糟透了,一路气呼呼地穿过停车场,她把啤酒箱子放在膝盖上,往上颠了一下,想换个姿势抱稳些。虽说早知道啤酒瓶子沉,可真抱起来,才发现比想象中还重。停车场要是小点也就罢了,偏偏沈逸辰停车的地儿离超市入口还挺远。
‘讨厌的沈逸辰!坏透了的沈逸辰!’
白浅浅在心里不停地咒骂,脚步不停。
砰!
就在她穿过两辆车中间的时候,胳膊猛地一阵剧痛。
“啊!”
白浅浅反射性地缩了缩肩膀,定睛一看,原来是抱着的啤酒箱子角撞到了旁边停着的车,后视镜被撞得折叠了过去。
‘糟了。’
白浅浅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放下箱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后视镜掰回原位,仔细看了看,还好,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她松了口气,又弯腰去搬箱子。
就在这时。
“干什么呢?疯了吧?”
原本以为没人的车,副驾驶座的门“哐”的一声被拉开,白浅浅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像见了鬼似的。
大晚上的,黑漆漆的停车场,谁能想到停着的车里会有人啊!
“把别人车撞坏了就想跑?你这是肇事逃逸,知道不?”
坐在副驾驶座上打盹的男人扯着嗓子吼道,嘴里喷出一股刺鼻的酒气,看样子是喝多了。
“对不起,我路过不小心碰了一下,幸好看起来没坏。”
“坏没坏你说了算?撞的时候那声响,跟打雷似的!”
“您在车里,可能听起来动静大,真就是轻轻擦了一下。要不您现在试试车,要是有问题,我一定负责……”
“这儿,还有这儿,这一道道划痕,你看不见啊?”
“那些就是日常的小刮擦。”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车平时爱护得跟什么似的,就怕有划痕,连自动洗车都不舍得去!”
白浅浅看了看这车,破旧得很,估计开了都二十年了,心里不禁腹诽:您这是不舍得去自动洗车吗?根本就是不洗车吧。
“不管怎么说,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了,我跟您道歉。”
“道个歉就完了?”
“那您想怎么样?”
白浅浅的火气也上来了,这不明摆着讹人嘛。
这时,那男人伸出手,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不耐烦地说:
“赔钱。”
果然,碰上这种胡搅蛮缠的,最后都落到钱上,白浅浅苦笑着反问:
“后视镜上这点划痕,您要多少钱?”
“你不会算啊?这点划痕,整个后视镜都得换!现在一个后视镜多少钱你知道不?少说得五六千,拿来吧!”
五六千?这男人怕不是想钱想疯了。
白浅浅叹了口气,掏出钱包,她可没打算真给钱,是想递张名片,让这人找保险公司理赔,然后再联系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停在了她身边。
“把钱包收起来,白浅浅。”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带来一片阴凉。
“你、你是谁?”
坐在车里的男人被突然出现的沈逸辰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几分,脖子一缩,面露怯意。看样子,他见沈逸辰人高马大,有点害怕了。
“你这人怎么乱插手?你和她一伙的?”
沈逸辰微微低头,仔细看了看后视镜,接着嘴角一勾,抱臂站定。
“就后视镜折了一下,你就要换整个?你这不是讹人嘛。”
“什么?讹人?你别乱说,这又不是你的车!你没看见这一道道划痕啊?”
“这划痕是原来就有的,还是刚撞出来的,你能证明?”
“声音大得很呢,我还以为打雷了!”
那男人扯着嗓子,夸张地比划着。沈逸辰瞥了一眼车,淡淡地说:
“你这报废车,车龄怕有二十年了吧。就后视镜折了一下,你张口就要五六千,你脑子没问题吧?”
“什么报废?我这车虽然年头久,可还没开到二十万公里呢,硬朗得很!哼,越想越来气,你算老几啊?说我的车报废?旧车就能随便让人撞了?我告诉你,走法律程序,走法律程序!”
沈逸辰轻声嗤笑,其实他本想,如果凑近看看,真有划痕,该赔肯定赔。可凑近一看,分明就是老早留下的旧痕,这人却狮子大开口要钱,简直无理取闹。
‘肯定是看这姑娘一个人,好欺负,想讹一笔。’
沈逸辰顿时火冒三丈,别的事他能忍,欺负白浅浅,绝不能忍。
“走法律程序就走,我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呢。”
沈逸辰往前迈了一大步,长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紧接着,一脚踹向后视镜。
哗啦!
后视镜应声而碎,碎片四散飞溅,那瞬间,仿佛被定格成慢动作,深深印在男人的眼里。
“你、你干什么?你疯了吧?”
男人惊恐地看着破碎的后视镜,目瞪口呆。沈逸辰轻轻跺了跺脚,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你不是要换吗?”
冷冷的嘲讽声在停车场地面回荡。
“钱我多给点,拿了赶紧滚。”
唰啦!
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在空中散开,飘飘悠悠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