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玲珑留下什么东西，老宅那儿肯定有。”
他现在住的公寓，是从美国回来后才租的。当时搬家，新生活从头布置，老宅那些旧物基本都没搬过来。
所以，要是玲珑有什么东西落下，大概率会在老宅，尤其是去美国前玲珑辅导他功课的那个房间。
“先回去找找看，要是海神娘娘说的是真的，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沈逸辰暗暗下定决心，和白浅浅分别的不舍，此刻都化作了寻找线索的动力，哪怕把老宅翻个底朝天，他也得试试。
他是真想牵她的手，吻她的唇，抚摸她的发丝，此刻对她的眷恋，就像她全身都带着磁石，吸引着他的手。可眼下，却只能满足于对视一眼，这种无奈，像火一样，烧得他心里发焦。
车刚停稳，老宅的门打开，帮佣窦婶系着围裙，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
“哟，大少爷回来了？先生和太太出去散步了，这赶巧了。”
沈逸辰微微点头，礼貌回应：“窦婶，你好。”
“是给太太打电话了要来的吗？要不我现在给太太打个电话？”
“不用了，没事。”
“哎呀，你这脸色可太差了，跟几天几夜没合眼似的。”窦婶热络地搭话，沈逸辰只是木然地点点头。
“最近忙，窦婶，别跟我妈说。”
“行，知道了。”
之前的帮佣，沈逸辰都跟着叫姨，处得亲近，可窦婶是他去美国后才来老宅做事的，两人见面都少，更别说聊天了，气氛自然有些尴尬。
“吃晚饭了没？要不我给你做点？”
“不用了，谢谢。”沈逸辰避开窦婶的热情，快步上楼。
房间一如既往的整洁，虽说许久没人住，却干净得像昨天还有人住一样，不见一丝灰尘。
“不管了，拼一把试试。”
沈逸辰撸起袖子，一头扎进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从书架到床底，从书桌抽屉到衣柜，他挨个搜寻，那细致劲儿，就跟侦探似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折腾了整整两个小时，房间被翻得一片狼藉，沈逸辰才大汗淋漓地坐到床上，喘着粗气。
“呼，难道是这个？”
他手里攥着一叠粉色便利贴，这东西，藏在书桌抽屉最深处，要不是今天这么翻找，他都不知道还有这玩意儿。
粉色的东西，他确定，自己这辈子都没用过。
母亲沈夫人向来喜欢素色，也不会亲自给孩子买这种花哨的文具，所以这东西出现在这儿，就显得格外突兀。
沈逸辰盯着便利贴，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这是当年做辅导老师的玲珑，红着脸送给他的礼物。
“翻遍了，就找到这个和玲珑有关的东西……”
虽说找到了点东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就凭这个，真能解开困扰他多年的噩梦吗？沈逸辰心里犯起了嘀咕。
“不管了，先试试。”
沈逸辰拿着便利贴，走到院子里，掏出打火机，开始烧纸。
火却没那么容易点着，纸老是烧不起来，沈逸辰急了，跑去拿了把铁锹，在池塘边挖了个小坑，然后把便利贴一张张撕开，扔进坑里，重新点火。
这下，火焰终于蹿了起来，粉色的纸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今晚能睡个好觉吗？”
沈逸辰望着跳跃的火苗，满心怅惘。
他实在是累极了，将近 24 小时没合眼，那种疲惫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脑袋昏昏沉沉，嘴里也没滋没味。
他就想睡上哪怕一个小时，什么都不想，倒头就睡。
沙沙沙。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沈逸辰回头，是母亲沈夫人。她披着披肩，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只剩火星的土坑，目光深沉。
两人没有寒暄，沈夫人看到儿子的举动，又结合他最近的状态，心里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玲珑死后，她是最清楚儿子有多痛苦的人。
“最近又做噩梦了，妈。”沈逸辰低声说。
沈夫人心里一紧，虽说脸上没表露出来，可心脏还是猛地颤了一下。
“是因为那个女孩？”
“嗯。”
沈逸辰把最近噩梦加剧，还有今天去见海神娘娘的事儿，一股脑儿告诉了母亲。沈夫人听完，心疼得像心被撕裂一样。
“所以你大半夜跑回来，是想烧了她留下的东西，驱邪？”
“嗯。”
“虽说不知道那神婆的话能信几分，但玲珑的东西，我再找找看。你都烧了，万一有什么线索留着呢。”
表面上沈夫人不动声色，可实际上，因为玲珑，她也度过了许多难熬的日子。
儿子高中时和辅导老师谈恋爱，她就够失望的了，后来还出了跟踪那档子事，更是让她揪心。
要是事情就到玲珑自杀，儿子消沉那儿，她或许还没这么气。
可玲珑自杀后，儿子被带去警局问话，后来还频繁进出精神科，这让沈夫人心里对玲珑的死，与其说是惋惜，更多的是埋怨。
“要是在家里找不到有用的，把东西都扔了，搬家也行，办法总比困难多，别太担心。”沈夫人轻轻拍着沈逸辰的肩膀，手掌温热。
“这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嗯。”
感受着久违的母亲的体温，沈逸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沈夫人心里明白，儿子这句回答，有几分真心，几分敷衍。
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两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屋。
“妈，我先走了。”
沈逸辰在母亲的注视下，上车离去。
在老宅二楼，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一切。
窗边，一个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肆意飞舞，她冷冷地看着楼下的两人，直到车子开走，才“砰”地关上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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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食品的市场调研圆满收官。这次通过手机端展开的调研别出心裁，将从未尝过太阳牌紫菜的用户，和有过一次以上购买经历却转投其他品牌的用户区分开来，深入剖析，收获了极具价值的成果。
在一场汇聚了吴组长、苏溪悦等业务骨干与营销精英的会议上，投影仪打出白浅浅精心制作、用图表呈现调研结果的 PPT，她自信满满地站在台前，开启汇报之旅。
“太阳牌紫菜，向来在传统消费群体中拥有极高的客户忠诚度。然而当下，其国内销售率却陷入瓶颈，症结就在于二三十岁的年轻新客正在大量流失。”
白浅浅轻点鼠标，切换页面。
“针对流失客户不再回购太阳牌紫菜的缘由深入问询后，结果相当耐人寻味。绝大多数反馈集中在‘味道虽好，但不够酥脆’。但有趣的是，面向另一群体的调研却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画面一闪，两张对比鲜明的图表呈现眼前。同一紫菜产品，这边评价极为酥脆，那边却抱怨不够脆。
通常而言，因调研对象的年龄、喜好、性别差异，导致评价两极分化的情况并不鲜见，可单单在“酥脆度”这点上出现巨大分歧，倒还真不多见。白浅浅敏锐捕捉到这个关键矛盾点，将众人目光聚焦于此。
“值得留意的是，觉得不酥脆的受访者中，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占了压倒性比例。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玄机呢？”
“二十来岁？”吴组长下意识地转动手中的笔，微微歪头，一脸疑惑。
“没错，尤其是独自生活的年轻群体。”白浅浅补充道。
“嗯，有点古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口味不该差别这么大呀。”吴组长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Ruby心直口快，顺口接了句：“我们的紫菜可脆了。”话一出口，才察觉场合不对，赶忙以手掩唇，脸颊微微泛红。
白浅浅莞尔一笑，给组员留出片刻思考时间，接着翻页：“我深入分析后，发现端倪。独自生活的年轻群体，也就是常说的‘独食族’，大多习惯将紫菜储存起来，分次食用。相较其他品牌，我们太阳牌紫菜的新鲜度下降得更快。”
“啊！”
Ruby恍然大悟，激动得猛拍大腿，“我懂了！太阳牌紫菜有别于其他产品，不添加人工助剂，虽说为防受潮用了极少的防腐剂……”话说一半，她意识到言辞不妥，赶紧打住，眼神有些闪烁。
吴组长目光如炬，瞥了Ruby一眼，旋即收回视线，重新望向白浅浅：“白浅浅，你的分析很到位。不过，真有那么多人吃不完一包紫菜？一包里头好歹有十张呢，又不是当饭吃。”
白浅浅不慌不忙，从容应对：“当下减肥热潮席卷，无论男女，食量普遍缩水不少。很多人弃米饭改吃鸡胸肉之类的减脂餐。”
“嗯……”吴组长微微点头，眼神中仍有疑虑。
“为佐证这一观点，我们还追加了一项调研。”白浅浅操控着激光笔，切换页面，“这是独食族一顿饭的分析图表。”
洁白的页面上，各类数据琳琅满目。
“二三十岁的独食族，一顿饭消耗 150 到 200 克米饭，平均搭配四个小菜。以此推算，一顿饭下来，米饭大约要动十五次勺。假设均匀食用各个小菜，每个小菜的食用频次约为四五次。”
“一包紫菜十张，要是除了紫菜、泡菜不搭配别的，肯定吃不完，得剩。”吴组长顺着思路接话。
“正是如此。独食族还有个特点，在外租房的年轻人大多不会特意处理剩余紫菜，都是原样存放，下次用餐接着吃。如此一来，调研结果就说得通了。”白浅浅将激光笔稳稳指向“不够酥脆”几个字，“并非太阳牌紫菜本身不酥脆，而是开封后储存时，相较其他产品，酥脆感流失更快。”
这堪称本次调研的重磅结论。业务团队与营销团队成员们纷纷奋笔疾书，记录要点。既然调研已收尾，此刻正是依据成果谋划应对之策的关键时刻。
“要不针对二三十岁群体，开发‘独食紫菜’？分量缩减至现有产品的三分之二，就叫‘独食牌紫菜’，如何？”有人率先提议。
“得先把分析结果递交给太阳食品那边，不过新品上市耗时费力，包装容器得全新设计制作，成本这块可不容忽视。”立刻有人理性回应。
“在此之前，要不先试试评估客户反馈，验证结论的可信度？如今带除湿功能的密封容器不少，大型超市季度促销时，常将这类容器当作赠品派送，搞个‘防潮礼包’促销活动！”
“这主意不错，我这就向太阳食品那边提议，看能否推行。”
一时间，会议室里思维碰撞，火花四溅，白浅浅一个小契机引发的项目，在众人集思广益下，如滚雪球般不断拓展。
会议桌角落，苏溪悦也在埋头疾书，认真记录。她左手下意识地遮挡笔记本，似乎生怕旁人窥探，将白浅浅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不经意间，与白浅浅目光交汇，她微微一颤，随即又专注于笔下内容。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苏溪悦匆匆写完笔记，手忙脚乱地将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 “唰” 地撕开，慌乱地把纸片藏进透明文件夹里。文件夹夹缝中，“西赛数科面试准备” 几个字一闪而过，好在没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