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沈逸飞一脸诧异,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已经耽误了大家太多时间,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怪不好意思的。”苏溪悦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关上诊疗室的门,转身对警察说道:“我愿意配合调查,但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您确定愿意配合?”警察一边收起笔记本,一边准备带路。
苏溪悦跟在警察身后,心里暗自盘算着:“这样也好,正好借机说因为压力太大流产了。”
与之前承诺积极配合调查的态度截然不同,当只剩下她和警察两人时,苏溪悦瞬间变得神经质,言辞激烈地反驳起来。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我又没被确定为嫌疑人,你们就跑到医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来调查,这合适吗?”
警察面对她突然的攻击性态度,面露难色。
“这一点我们很抱歉。考虑到把您叫到警局可能会给您带来更多不便,所以我们才直接过来了,实在是多有打扰。”
“所以到底有没有证据?”苏溪悦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们正是因为掌握了一些调查中的证据,才会来找您。苏女士,只要您如实配合调查,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还请您配合一下。”说着,警察拿出一沓打印纸,上面是粥铺收到的恶意评论。
“您看这些评论里的错别字,调查发现,您在其他地方也频繁出现同样的错误。”
“哼,就因为错别字?就凭这毫无根据的东西,你们就认定我是嫌疑人?这也太荒谬了吧!”
“证据不止这一点。”警察又拿出一张模糊的监控照片。苏溪悦看到照片的瞬间,心里“咯噔”一下,照片里爬虫店的内部场景,她再熟悉不过。
“据调查,粥里发现的虫子尸体是蝈蝈,而且不是普通的蝈蝈,是专门用来喂爬虫的品种。”
“……那又怎样?”
“进一步调查后,我们找到了一段监控录像,里面拍到的人很可能是您。您能确认一下是不是您吗?”
“不是我。”
“您现在穿的衣服,和录像里的是同一件吧?”
警察调查结束后,苏溪悦失魂落魄地坐在咖啡馆里。尽管她在调查过程中一直极力狡辩,试图摆脱嫌疑,但警察似乎已经根据监控里人物的身高、性别、穿着和发型,认定她就是嫌疑人。
“我怎么会知道那家店有监控……”苏溪悦满心懊悔,她自认为已经足够小心。她特意用现金买了几只虫子,还特意用现金买了大巴车票,甚至为了以防万一,在网上发布恶意评论时,都没用自己的账号。买评论账号的时候,她也用的现金,而且没和卖家直接见面。可没想到,还是被查到了。
“溪悦。”不一会儿,沈逸飞走进咖啡馆,在她对面坐下。他端起苏溪悦一口未动的咖啡,“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
“真的是你吗?”沈逸飞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失望,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不是我,你别冤枉我!”
“别再撒谎了!你明知道,那家粥铺是浅浅爸爸开的,这事儿和你真的没关系?”
“你也看到了,他们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警察找我,就因为有人评论里的错别字和我平时的习惯一样。这肯定是白浅浅故意陷害我!”
“浅浅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讨厌我!”苏溪悦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沈逸飞默默地看着她颤抖的肩膀,等她稍微平静后,轻声问道:“那监控是怎么回事?”
“……”
“刚才我和那个警察聊了几句,他给我看了照片。”
“……”
“照片里的人就是你,对吧?”
“哇……”苏溪悦彻底没了辩解的力气。沈逸飞要是看了照片,肯定能认出是她。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就算是陌生人看了照片,都能一下子认出她,沈逸飞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沈逸飞看着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抽泣的苏溪悦,缓缓站起身。
“我到底要失望到什么程度才够?要不是因为孩子,我真的……”沈逸飞的话语里满是无奈和叹息,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苏溪悦的心。他离开后,座位上只留下一片冰冷的寒意。
回到出租屋的苏溪悦,从傍晚开始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一切都完了,现在全完了。”为了假装怀孕,她已经好几周滴酒未沾,哪怕是在沈逸飞看不到的地方,她也严格戒酒,生怕被闻到酒味。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逸飞肯定会抛弃我,他不会再可怜我了……”
她到底想要什么呢?她想要的,不过是沈逸飞一个人而已。为了得到他的心,她撒了无数的谎,甚至抛弃了朋友。好不容易才向他靠近了一步,她曾以为只要时间久了,最终他也会爱上她。
可是,当粥铺恶意差评的事被揭露,沈逸飞的表情……那失望的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块石头,里面分明透着厌恶。苏溪悦感觉自己手里的那根救命稻草,“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说不定他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了,连孩子也会一起抛弃……我现在该怎么办?”苏溪悦喃喃自语,泪水涌上喉咙。她谎话说得太多,甚至连自己都快要被欺骗了。看着自己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腹,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她原本想尽快和沈逸飞结婚的计划,还有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假装流产的计划,都瞬间崩塌。
“我怎么能和一个恨我入骨的男人共度余生呢?就算他因为孩子回来,可一旦我假装流产,一切不都又回到原点了吗?”
苏溪悦喝了很多酒,却怎么也睡不着。为了强行入睡,她吞下了几颗一直谎称是止孕吐药的安眠药,结果头痛欲裂。
“为什么还是睡不着?为什么!” 苏溪悦神志恍惚,不停地流泪,把散落在床上的安眠药一颗一颗捡起,塞进嘴里,仿佛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已经吃过药。
与此同时,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一位身着古装的女子正点燃一根蜡烛,在桌上摆弄着占卜工具。突然,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果然还是出事了……”
自从为了沈逸飞的事和苏溪悦一起谋划后,她每天都会进行占卜。向神明祈求力量的人,在使用这份力量时,必须极度谨慎。
随意滥用力量,定会扰乱天机。要是碰一下别人肩膀就能下诅咒,那这人肯定不是神婆,而是神明了。对人施展法术,会有反噬作用。
滥用神力的代价,往往比自己施加的力量还要惨重数倍。正因如此,即便知道那个设局的人正遭受痛苦,她也不敢轻易出手相助。
“一定是溪悦那边出了事!”
如果要付出代价的是她自己,那倒也没什么。毕竟她身为被神明选中的神婆,超脱生死,若能借此机会回到神明身边,倒也不算坏事。可占卜中显现出的不祥气息,让她为苏溪悦深感担忧。
“哗啦”一声,苏母猛地推开桌子,站起身来。
“求求你,快接电话啊,孩子……”
在赶往沪市的路上,她不停地拨打苏溪悦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虽说苏溪悦平时就不太爱接电话,但这次打了几十通都没人接,她心急如焚,感觉心脏都要炸开了。
苏母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苏溪悦的出租屋。当她看到苏溪悦蜷缩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溪悦!醒醒,溪悦!”
一眼望去,就知道苏溪悦绝不是睡着了。苏母摇晃了她好几下,苏溪悦都没有反应,于是她急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苏溪悦被送到急诊室后,医生翻开她的眼皮检查了一下,立刻进行了洗胃。所幸她服用的安眠药剂量不大,没有生命危险。苏母看着脸色苍白、陷入沉睡的女儿,瘫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难道……我的女儿是想自杀吗?” 苏母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虚空。
苏溪悦被转到普通病房后,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但意识还未恢复。苏母紧紧握着苏溪悦渐渐有了温度的手,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感觉喉咙都要被鲜血堵住了。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苏母想起不久前,苏溪悦来找她,让她帮忙占卜。当时,得知自己今年有结婚运,苏溪悦欣喜若狂。可当她得知自己将母亲伤害的人是沈逸辰时,整个人陷入了绝望。
“当时她说的是沈逸飞,就是在公司遇到的那个男人。”
苏溪悦曾把沈逸飞介绍给她,说是自己的恋人。苏母隐约猜到,苏溪悦遭遇的所有问题,都和这个男人有关。
“嗯……” 过了一会儿,苏溪悦缓缓醒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溪悦?” 苏溪悦慢慢睁开眼睛,眼神逐渐变得清晰。
“这是哪儿?”
“这是医院。你差点就没命了!你到底为什么吃那么多药?”
苏溪悦没有回答,只是泪水夺眶而出。看着泣不成声、说不出话的女儿,苏母心如刀绞。要是换做普通母亲,看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这样,肯定会狠狠拍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可她,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曾经无比倔强、如今却脆弱不堪的女儿,苏母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过了许久,苏溪悦情绪稍微平复,开口说道:“我不是想自杀。不过……死了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苏溪悦声音沙哑,道出的事情和仙姑的猜测大致相同。女儿因对一个人的执念,身心俱疲,陷入崩溃。一连串的谎言,以及无法挽回的过去,让她痛苦不堪。苏溪悦哭诉着自己可能会被沈逸飞抛弃,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看着女儿因极度痛苦,开始混淆虚幻与现实,仙姑下定决心。
“如果我不帮她,这孩子就完了。”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守护苏溪悦。没能好好养育女儿,她本就满心愧疚。只要能为女儿付出,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病人,你还好吗?” 护士走进病房查看病人情况,看到大哭大闹的苏溪悦,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苏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苏溪悦的后背安慰她。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溪悦,你怎么样?” 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人,正是沈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