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3224元。”Aiden说道。

“喂，大春。”就在Aiden伸手准备扫码收款的时候，郭宇凡突然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Aiden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由于郭宇凡个子高，这一搂让Aiden的身子都跟着倾斜了，他皱着眉头，满脸不悦。

“我跟你说，我最近看新闻啊。”郭宇凡凑近Aiden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前段时间，有个女团成员，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身材也好，结果被爆出校园暴力，给退学了。”

“……跟我说这个干嘛？”Aiden没好气地问。

“你不觉得这事儿跟我有点关系吗？你还记得吗？初中的时候，我俩一起欺负过的李俊荣，那小子后来搞什么校园暴力调查委员会，要查我们，多亏我爸给拦住了，他爸就是个给我爸打工的。”郭宇凡得意洋洋地说。

“你说话放尊重点，欺负李俊荣的是你。”Aiden冷冷地说。

“哟，你还敢顶嘴了？当初跟在我屁股后面，盼着能捞点好处的人是谁啊？”郭宇凡嗤笑一声。

Aiden紧紧闭上眼睛，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知道，不管怎么辩解，学生时代那些恶劣的行为都是无法否认的。曾经和郭宇凡一起鬼混，如今就像一道阴影，笼罩着他。

Aiden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母亲是未婚妈妈。小时候，他常常在幼儿园等到很晚，独自一人眼巴巴地盼着母亲来接。稍微懂事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比别人少了很多温暖，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大多都花在等待上。

大概在他五岁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爸爸”，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在他母亲怀孕后就跑了。一开始，父亲的出现让Aiden高兴了一阵子，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父亲酗酒，喝醉了就对母亲拳脚相加。

不管母亲怎么哭喊、哀求，甚至带着Aiden离家出走，最后还是因为无处可去，只能回到那个充满暴力的家。在Aiden九岁生日那天，母亲终于忍无可忍，提出离婚。母亲省吃俭用，买了一块巴掌大的巧克力蛋糕，放在破旧的饭桌上，点上蜡烛等父亲一起回来庆祝。可父亲却在外面喝得烂醉，回来后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用手抓着蛋糕吃了起来。

夜深了，Aiden听到母亲愤怒地质问父亲，为什么连孩子的生日都不记得，说着说着，两人就吵了起来，父亲又动手打了母亲。Aiden躲在房间里，捂着耳朵，浑身发抖，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老天爷，求求你，别让妈妈死。”

第二天天一亮，母亲带着Aiden离开了家。就在母亲去提交离婚申请的那天，父亲喝醉后发了疯，拿着锤子要砸人。母亲拉着Aiden，慌不择路地跑到邻居家的天台上。Aiden从天台往下看，只见父亲摇摇晃晃地倒在马路上，一辆卡车从他身上碾了过去。那一刻，所有的画面都无比清晰。

父亲死后，母亲在一家小店里打工，生活逐渐稳定下来，但Aiden内心的彷徨却一直挥之不去。那段时间，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街上游荡，看到郭宇凡欺负李俊荣，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选择了旁观，有时候还暗自庆幸被欺负的不是自己。

后来，Aiden才明白，个人的不幸不能成为暴力的借口。

“大春，你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可别因为那些过去的事儿掉进坑里，对吧？”郭宇凡拍了拍Aiden的肩膀，假惺惺地说。

“你这是在威胁我？”Aiden愤怒地瞪着郭宇凡。

“哪能呢，大春，我就是想跟你分点好处。”郭宇凡嬉皮笑脸地说。

Aiden这才反应过来，郭宇凡根本不是碰巧来这儿，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在这儿打工，特意找上门来的。

“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这点钱都付不起了？”Aiden质问道。

“妈的，我爸把我的信用卡都停了！”郭宇凡骂骂咧咧地说，“你赚了不少吧，这些就当是孝敬钱了。”说着，他双手拿起四个装着啤酒和烟的塑料袋，就要往外走。

Aiden心里纠结极了，是放郭宇凡走，还是和他据理力争？如果放他走，今天能省点麻烦，但要是妥协，以后肯定会被他无休止地纠缠；要是反抗，今天可能就不得安宁了。

“你不付钱就别想拿走。”Aiden伸手抓住郭宇凡的胳膊。

“你这小兔崽子，想干嘛？”郭宇凡瞪着Aiden。

“我叫你放下。”Aiden毫不退缩。

“你是不是耳朵聋了？”郭宇凡用力甩胳膊，想要挣脱Aiden的手。

两人就这么拉扯起来，一个拼命想拦住，一个使劲要挣脱。突然，一个塑料袋被扯破了，里面的啤酒瓶“哗啦”一声全掉了出来，好巧不巧，砸在了郭宇凡的脚上。

“妈的！疼死我了，你找死啊？”郭宇凡疼得跳脚，一把揪住Aiden的衣领。

“你松手！”Aiden用力推搡郭宇凡。

“以前跟你这种人渣混在一起，也干了不少坏事。一欺负李俊荣，偷摩托车，还进过少管所……我都后悔死了。”

“你这混蛋，这么多年了，脾气一点都没变。你想干嘛，现在要要去自首啊？”

“自首个屁，要自首也得在李俊荣面前去，就算被他揍一顿，我也乐意。你爸现在不是在政府当官吗？要是我把以前的事儿抖出去，你爸也得跟着倒霉。”Aiden毫不示弱地回怼。

“你疯了吧……”郭宇凡气得浑身发抖。

他看到郭宇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以前每次郭宇凡要干打人时候，都是这副模样。现在，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到害怕。

这时，Aiden看到来交接的同事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

“你知道我现在有点名气了吧，要是我把当年的事儿写成说唱，在直播里一说，至少有上百万人能看到。要是我闹起来，你爸也得被调查，你掂量掂量。”

郭宇凡听了，恼羞成怒，顺手捡起地上一个碎啤酒瓶，朝着Aiden砸过去。Aiden反应迅速，侧身一闪，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手臂被划伤，鲜血直流。

看着流出来的血，Aiden心里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终于和过去做了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