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士的双指一直按在武谦的脉搏上,接着又拿起他的手掌认认真真看了一番。等结束后,对着武夫人道:“您的小儿子啊,一路上的命格是蛮不错的,但就是在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坎,日后得多加注意,后来就都是平平安安了。”
闻言武夫人拉紧武谦的手,担心道:“那道长,我的小儿子这道坎,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这个不好说,日后便会知晓,还需多加注意。”老道士道。
武夫人谢过老道长,带着两个儿子走了。路上,武谦还在想这道坎到底是什么,会发生在什么时候?武夫人察觉到武谦的脸色,道:“武谦啊,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这不是还有你哥哥在嘛。”说完拍了拍武甑的背,接着道:“你还是回家里来吧,娘怕这道坎发生的时候,你不在我们身边。”
武谦听完,他在意的是“不必放在心上”这几个字,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还是道:“不用,娘,人生中哪里没有坎?只不过是我的可能有些严重而已,有...哥在,你们也不担心家里有负担的。”
“哎哟,娘的小儿啊,怎么这么懂事了呢?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就得担心死了!但听娘的,回家里来吧,我们都很想你。”
“是啊,小弟,到家里来吧。”武甑道。
武谦心里有些动摇,最终抵不过他们两个的“苦口婆心”,回家里去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武甑便受天庭照顾,飞升了。
在这段时间里,武家夫妇可谓是高兴地不得了,纷纷邀请村里人来家里庆祝。从这种农村老百姓里飞升,可谓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恭喜村长,夫人,武甑这孩子我们从小就看好了的,果然不同非凡,成了神仙,那我们东瓦村必须也得建几个庙供他啊!”
“对啊,那武谦这孩子呢?自己哥哥飞升了,作为弟弟的也得出来说两句吧!我就说武谦这小子比不过武甑吧,哈哈....”
“你看他,从小到大的好事全给武甑占了,他也不在意,还在那笑呵呵的,要是我啊,我早就觉得命运不公,发起疯来了。”
“是啊,武谦这小子,还真挺坚强的...”
武谦本来是开心的,正在敬酒时听到了这些声音,举起的酒杯缓缓放下。听到这些舆论,即使从小到大都是这些,但他还是感到不满。
接着以有事的理由,回屋去了。
武谦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心里一直默念:“今天是哥的飞升日,要开心的,要开心的,不要管那些舆论,不要管...”到了最后还是抵挡不住,低头坐了下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出去,迎面的是武夫人的担心和指责:“武谦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今天是你哥的飞升日,咱们作为亲人得出来助助威呀。”
“娘,我没事,咱们出去吧,为哥庆祝。为哥祈福。”
武夫人听出他略显疲劳的声音,刚想让他再休息一会,却被人打断了。
“夫人,武甑的分身下凡了!”
听到这里,武夫人压不住心里的兴奋,对着武谦道:“儿啊,我先去迎接你哥,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就休息一下,不会的话跟娘一起去吧。”
面对武夫人的话,武谦说好也不行,说不好也不行,没有自己的意见,跟着武夫人走了。
不过对武甑的祝福是发自内心的,毕竟在他心里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哥哥的。如果没有那些舆论,或许现在他们的感情会更上一层楼。
武甑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迎接那些前来祝福的村民,而是找到自己的亲人,诉说在天庭上发生的种种事情。
武谦听着听着,对着武甑道:“哥,你做的是什么神仙啊?”
“帝尊赐予真君之称与我,代号叫做武甑真君,掌管南方的文娱。”武甑回道。
武谦想说些什么,就被后面突如其来的村民打断,把他挤到后面去,离武甑越来越远,最后甚至看不到武甑的脸。
他在这群村民之间脚滑摔了下去,狼狈不堪,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武谦的左手被某个人狠狠踩到,他惊呼一声,但也始终没有回应。他倒在那里,像一个被人遗弃的玩具。而与面前的武甑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村民们一个劲在武甑面前说好话;拍马屁,什么敬语好话都往他身上套。武甑也很有礼貌的一句句回复,忙前忙后天也渐渐黑了。村民们才各回各家去,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几个人时,终于有人看到武谦。他的身体本就感染到一些风寒,再加上摔了一跤,早就昏迷不醒。在地上足足躺了两个时辰。
武甑看到武谦倒在地上,连忙上前把他扶起来,背进屋里。
武家夫妇听到武谦晕倒后便急匆匆赶来,生怕出了什么事。但还好只是疲劳过度,引起的暂时性晕倒。武夫人听村里的大夫这么说,担心道:“娘的儿啊,在外面奔波这么些日,我就该想到会这么累就不让你去了。”
可这些关心的话武谦并没有听到,他还处于昏迷状态。
他就这么躺了三日,都没有醒来。在这几天武甑都在上天庭下不来,他也很担心武谦的身体。武夫人便有些着急,连忙再次去找大夫。见到大夫来了后,武夫人急忙道:“刘大夫,你不是说小儿只是暂时性晕倒吗,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刘大夫见状,也懊恼道:“老夫也不知啊,前些天把脉就是这个症状,怎么今日就....”
听到这,武夫人道:“你说,小儿到底怎么了?”
刘大夫也实话实说。原来武谦中了一种毒,这种毒的毒性在两天内是没有症状的,但两天后身体就会慢慢浮出一些紫色的斑点,时间越久,浮出的斑点就越多,毒性也就越强。最后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窒息而亡。
“基本上这种毒是无解的。”
武夫人闻言,当场愣在原地,随后痛哭流涕的道:“刘大夫,求你救救小儿!他要出什么事我怎么跟在天上疼爱他的哥哥交代啊.....”
“夫人,您先冷静,其实还有两种办法可以救您的小儿,这就得看你们的意见了。”
“什么办法?”从外面回来的武老村长在门口道。
“在西方的一个悬崖边,长着一种药草,叫做婴蛮草。将此药草制成草药服下,便可解此毒。”
“另外一种,就是在阻断此毒的扩散,哪里严重就断哪里。”
“阻断的意思是?”
“截肢。”
“不行,不能截肢,不然小儿以后怎么生活?这绝对不行!”武夫人哭着道。
武老村长听完,道:“刘大夫,那这婴蛮草,长在哪里?”
刘大夫叹了口气道:“村长啊,我就老实说了。”
“其实这婴蛮草啊,只长在麒麟山的中部。而且那里常年下雪,终日不见阳光,到那采集药草的人也都是有去无来。”
武夫人听完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气色的武谦又是一阵痛哭,而武老村长也下定决心要去麒麟山采婴蛮草。
“老武啊,你说你也一把年纪了,去那个麒麟山也是白去,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武夫人道。
“那也不能让武甑去吧?他现在在天上好好的就让他待着吧,武谦的话我来处理。遇上麻烦也有武甑的庇护啊,你说是不是?”
武夫人听闻也只是默默赞同,她也不想让在天庭好好的武甑因为他们而无辜下凡,那岂不是破戒了?于是便千叮嘱万嘱咐地告诉武老村长,让他叫几个人同他前去。
在这几天的昏迷里,武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不是那个经常用去做比较的武谦,而是变成哥哥武甑。他短暂享受着那种被人看好的称赞里,这是他不曾拥有的。可美梦终究也只是个梦,有一股黑团正慢慢侵蚀着他的意识,使他想不起任何事情。唯一清晰的,是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武甑的脸。
“为什么那张与自己如此相像的脸,命运却完全不同?”这句话一直在他耳旁循环。
这股黑团在他的脑海中不停骚扰,似乎想把他吞入,仅存的残缺意识也渐渐模糊。他快撑不住了。
可又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正把他往有光的地方拉去,仔细一看,发现正是武甑。武谦就这样左手被武甑拉着,右手被那股黑团拖着想进入深渊。
“武谦,你还要回去受那些窝囊气吗?还不如回来和我一起享受地狱的快感,那里你想做什么就有什么!”
“小弟,跟哥一起回去吧,那里有爱你的家人,有你温暖的家。”
就单凭这两句话,武谦的意识慢慢清醒,身体也不受控制往有光的地方走去,直到再也看不到黑暗,迎面的是温暖的怀抱,是武夫人的,是武老村长的,也是武甑的。
“欢迎回家,武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