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极一时的暮莲,彻底灭亡。
萧默笙等人离开了这里,他们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袁永峖,便匆匆离开了。
其中,就有一人便是那逍遥国的四太子。
元清音还全然不知此事。
此时此刻的她面色白到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不适。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咬紧牙关,拼命地调动着体内那汹涌澎湃、几近失控的妖力。
尽管这股力量如同脱缰野马一般难以驾驭,仿佛随时都可能冲破束缚喷涌而出,但她依然紧紧握着缰绳,不肯松手。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让这些妖力彻底释放出来,她将完全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回想起上次那恐怖的经历,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刺破一个又一个无辜之人的喉咙,鲜血四溅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那种血腥与残忍所带来的恐惧和罪恶感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成为了她永远无法抹去的梦魇。所以,无论如何,她都绝不想再重蹈覆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犹如沙漏中的细沙缓缓流逝。终于,在经过漫长而艰难的努力之后,元清音成功地勉强压制住了身体内一部分肆虐的妖力。只要能够维持此刻内心的平静状态,或许还可以支撑个一两天。
于是,她稍作喘息后便迅速戴上斗篷,重新踏上了街头,继续寻觅着仇人的蛛丝马迹。正当她全神贯注于周围的动静时,突然,一阵惊呼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我的天哪!你们听说了吗?暮莲国最后剩下的那位太子殿下,竟然在昨天夜里死在了东边一座破旧不堪的云璃庙中!”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元清音的心窝。她的身体猛地一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句关于太子死亡的话语不断回响着。
“什么?居然有如此玄乎之事?听闻这云璃殿就是那个臭名昭着的孟渝妖女!更为惊人的是,此人竟是暮莲国国王的养女。这等妖孽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恩将仇报,残忍地杀害了养育自己长达十余年之久的养父母!真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呐!”一人义愤填膺地说道。
另一人紧接着附和道:“这又算得了什么?要知道她可是那无恶不作的孟渝妖女啊!其罪恶行径简直令人发指!杀父弑母这般恶行已然让人切齿痛恨,可谁能想到,就连弟弟也未能幸免,惨遭毒手!如此蛇蝎心肠之人,岂能称得上好人二字?!”
此时的元清音早已听不见后续那些人的话语,只因当她听到第一句话中的“死在云璃庙里”时,整个人便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
暮莲国的太子……
难道他们口中所说之人,难道就是袁永峖吗?!!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如潮水般在元清音脑海中汹涌澎湃起来,令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担忧。
元清音神色慌张地猛然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抓住那些人的肩膀,急切得声音都有些变调:“等等!你们刚才所说的那位太子,当真就是……?”
被她抓住的那个人满脸狐疑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元清音,眉头微皱,语气略带不满地道:“你这人为何如此心急火燎的?”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没错啊,就是那位太子,怎么了?”
元清音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她体内原本压制住还不到半炷香时间的妖力此刻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外喷涌而出。那种力量失控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拼命忍耐着不让自己当场呕吐出来,只是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道:“怎……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凉飕飕的风呼啸而来,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猛地扯掉了元清音头上的斗篷。刹那间,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飞舞起来,而那张让无数人为之恐惧的面容也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尤其是站在元清音面前的那个人,当他看清元清音的容貌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只见他浑身颤抖不止,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元清音,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却始终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终于,在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之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孟……孟,孟……”
“孟渝妖女!!”
随着这声惊恐万分的呼喊响起,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聚光灯一般牢牢锁定在元清音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恐惧和厌恶。
话音刚刚落下,整个场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便如炸开锅一般喧闹起来。场上所有的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像是见到瘟疫一般,对元清音远远地避开。他们脸上露出惊恐和厌恶的神情,纷纷用一种极其戒备的眼神紧盯着元清音,仿佛她就是这世间最为邪恶、最为危险的存在。
然而,此刻的元清音对于周围人的反应已经无暇顾及。她那颗原本就已破碎不堪的心,此时完全被一个消息所占据——袁永峖死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令她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甚至比在压制妖力时,还要痛苦百倍。
元清音就这样木然地站在原地,任由旁人朝她扔石头、泼脏水,那些石块砸在她身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肮脏的污水溅湿了她的脚边,但她却浑然不觉。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断盘旋: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我听错了……
终于,元清音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她猛地抬起头来,双眼通红,不顾一切地朝着人群冲了过去。人们见状纷纷避让开来,生怕与这个瘟疫有所接触。而元清音则像一阵疾风般穿过人群,径直向着东边那座早已破败不堪的云璃庙狂奔而去。
一路上,元清音的脚步踉跄不稳,心中更是思绪万千。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也许刚才听到的只是一场误会,也许袁永峖并没有真的死去。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只要睁开眼睛就能发现一切都还好好的。可是,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不停地提醒着她,那个可怕的事实或许已经无法改变。
袁永峖是元清音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唯一动力。如今,如果连他都离她而去,那么元清音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所以,无论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元清音沿途经过了一个又一个云璃庙。而且这条道路两旁竟然矗立着多达十几座云璃庙。然而,大部分庙宇都已遭受严重破坏,残垣断壁间弥漫着衰败与荒芜之气。那些原本俊美神圣的神像,此刻也是残破不全,显得格外凄凉。
元清音心急如焚,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被毁的庙宇和神像。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袁永峖!于是,她脚步不停地穿梭于一座座庙宇之间,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每当她满怀希望地冲入一座云璃庙,却未能见到袁永峖的踪迹时,内心深处都会涌起一丝庆幸。这种庆幸并非因为害怕面对什么不好的结果,而是源自对他仍然安好的期许。就这样,她一路找寻下去,直到来到最后一座云璃庙前。
当元清音踏入这座庙宇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呆住。只见袁永峖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大殿的正中央,身下流淌出的鲜血几乎已经干涸。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望着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殷红的血迹竟是从袁永峖的脖颈处源源不断流出的。
那块一直佩戴在袁永峖身上象征着平安长寿的那枚长命锁,如今也已破碎成无数片,散落在他身旁。元清音怔怔地立在原地,双脚如同被钉住般无法挪动分毫。
起初,她的双眸充满了震惊,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竟然是真实发生的;紧接着,巨大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则是深深的绝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然而,这些情绪渐渐转化为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无尽的恨意,还有其他复杂难辨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她的心。
她想哭,却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
而在袁永峖尸体的旁边,用血写着一个字。
萧。
袁永峖在被一剑封喉后,用尽所有力气,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这个字。
他赌元清音会来找他。
那一剑没有让他当场丧命,依旧有一丝力气驱使着他将这个字写好。
元清音压制住的妖力在顷刻间爆发了出来,整座云璃庙都起了一层紫色的烟雾。腰间的无名以及自己的右手背正不断闪烁着红光,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激励。
仅仅是出现一个萧字,元清音便瞬间明白这个人是谁。
回首往昔岁月,那些曾经与自己亲密无间、血脉相连的亲人们,竟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她而去。而且每一次离别都是如此残忍,他们皆是在她的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样的场景一次次地上演,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入她的心窝,又怎么可能轻易释怀呢?
就在这一刻,那个令整个世间都为之战栗、闻风丧胆的元清音终于从沉睡中完全苏醒过来。然而此刻的她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模样,那曾经充满温情和活力的双眸如今变得空洞而冷漠,似乎再也看不见人间的喜怒哀乐。
经历了太多次沉重的打击之后,她整个人都已陷入一种近乎麻木的状态。无论是面对亲朋好友还是素昧平生之人,她的内心都无法再泛起一丝涟漪,就如同被冰封的湖面一般死寂。
这些接踵而至的重创不仅摧毁了她的体魄,更将她的灵魂折磨得千疮百孔。如今的她,虽然还有一颗仍在胸腔内跳动着的心脏,但也仅仅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或许终有那么一天,就连这最后的一丝生命迹象——那颗跳动的心脏,也会因为疲惫不堪而渐渐失去动力,最终归于平静,就像一盏耗尽灯油的油灯,无声无息地熄灭。
那张总是洋溢着灿烂笑容、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的脸庞,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呼喊着“阿姊”的身影,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彻彻底底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了。
她宁可袁永峖对她心怀怨恨,甚至恨之入骨,也绝不愿看到他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损伤。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与人作对,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最终也未能如她所愿得以实现。
“……”
望着眼前这片荒芜与凄凉,一望无际。为什么偏偏死去的不是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呢?反倒是这些善良无辜的可怜人,要承受如此沉重的苦难和不公。他们明明本本分分地生活着,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可为何上天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们?
她后悔当年袁王他们要收留自己了。如果没有遇到元清音的话,他们可能会活得更久,活得更好。
可怜这世间所谓的正义,究竟在哪里?或许它只不过是那些深受其害的人们,用以慰藉心灵创伤的一剂虚幻药方而已。当面对残酷现实的时候,这所谓的正义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拯救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元清音小心翼地将袁永峖的遗体放入棺椁之中。随后,缓缓地走向了暮莲皇陵。这座古老而庄严的陵墓,承载着袁家历代先人的安息之所。
当她踏入皇陵时,一股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元清音默默地注视着那些排列整齐的墓碑,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这里埋葬着的不仅仅是袁王、袁后等先辈,还有她的弟弟袁永峖以及柳楠莺等人。
元清音走到袁永峖的墓前,轻轻地抚摸着那块冰冷的石碑。石碑上镌刻着他的名字,仿佛在诉说着他曾经的辉煌与故事。就在这时,一幅幅熟悉的面容如同幻影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袁王,他威严的面庞带着慈祥的微笑,似乎在鼓励着后人勇往直前;接着是袁后,她温柔婉约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心;然后便是袁永峖,他俊朗的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那是元清音记忆深处最美好的模样;最后是柳楠莺,她巧笑嫣然,美目盼兮,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这些笑脸盈盈的面容在元清音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让她沉浸在回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这些人都已经离她而去,只留下这一座座孤独的墓碑,静静地守望着这片土地。
无声的坟墓。
元清音一动不动地跪在袁王和袁后的坟前,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她的身躯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许久许久,久到膝盖以下的部位传来一阵又一阵如千万只蚂蚁疯狂啃食般的刺痛感,但她恍若未觉,依旧静静地跪着,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
此刻,后悔与无助这两个词已远远不足以描绘她内心的感受。无尽的悔恨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深深的无助则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束缚着她,令她无法挣脱。然而,这些痛苦的情绪并没有让她崩溃大哭或歇斯底里,反而在历经无数次心灵的折磨后,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这种平静并非真正的心静如水,而是一种绝望到极致后的麻木。它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死寂海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而元清音就这样沉浸在这片死寂之中,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生怕一不小心打破这份可怕的宁静,引发一场无法收拾的风暴。
也可以说,已经没有人敢靠近她了。
......
且说那萧默笙一方,其实他老早便洞悉了元清音的真正身世之谜。为了达成自己心中那份宏伟的霸业蓝图,他可谓是处心积虑、筹谋已久。其所图之事,便是要待到元清音知晓所有真相之后,令其情绪彻底失控。如此一来,便能成功地将杀害袁王与袁后的罪名强加于她身上,从而使得众人皆认定此等罪行乃出自元清音之手。
为了目的,他不择手段潜入暮莲,可他本来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是在发现元清音的真实身份后才改的,因为这样对他才更有利。
而正因着这般盘算,萧默笙早在许久以前便已另立门户,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宗派势力。不仅如此,他更是炼成了当时名震天下、堪称举世无双的绝世法宝彭玉元。相传,但凡是能够得此彭玉元相助者,自身的修为境界将会得到极大幅度的提升。据闻,这种提升程度绝非一星半点,而是几乎能在原有根基之上暴增两倍有余,甚至更多。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件堪称绝世的法宝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骇人听闻的秘密。它的制作源头竟然是由数不胜数、堆积如山的成千上万具尸体淬炼而成。那些炼制者们惨无人道地提取这些尸体中的精气,贪婪地吮吸他们的血肉,经过漫长而血腥的过程,才最终铸就出这件威力无比的法宝。
表面上看,这件法宝散发着无尽的光芒和魅力,似乎拥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它的存在仿佛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耀,引得无数人为之疯狂追逐。但实际上,它却是被黑暗与邪恶所笼罩,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
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渴望能够将这名为“彭玉元”的法宝据为己有,但面对它那可怕的来历以及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没有人敢轻易直接去寻找它的踪迹,更别提妄图将其收入囊中了。
一旦涉足其中,便很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成为下一批被炼制法宝的牺牲品。
炼就这彭宇元,也是萧默笙的计划之一。为的就是利用彭宇元来让所有人为之倾倒,为之陶醉,为之害怕,为之疯狂。
他自视甚高,将自己封为一派之掌门,而其所统领的门派正是那在江湖中声名赫赫、名气排行第五的萧华山派。
这萧华山派宛如隐匿于尘世之外的仙境一般,坐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此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仿佛与世隔绝。然而,令人惊叹的是,以萧华山派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竟然遍布着众多与它相互依存、彼此助力的其他帮派。
若有外人胆敢觊觎这座山中仙府,妄图踏入萧华山派的大门,那么他们首先必须面对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卡——通过那些环绕四周的门派所设下的重重考验。只有历经千辛万苦,成功突破这些艰难险阻之人,方才有资格获得进入萧华山派的通行证,一窥其中的奥秘和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