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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杜鹃啼血猿鸟哀鸣

然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刘四娘那张充满期待和关切的脸庞相遇时,心中的某个角落似乎有个声音在轻轻告诉她——不能让这位善良的老人失望。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元清音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决定编造出一个善意的谎言来安慰眼前的刘四娘。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然后轻声说道:“嗯……我师父他,状况还算不错。真的非常感谢您之前送给我的那些魁草,正是靠着它们,我师父的病情才有了明显的好转。所以,请允许我代表他老人家向您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刘四娘一听这话,脸上顿时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她一边连连摆手,一边赶忙回答道:“哎呀呀,这可使不得!不过是几株魁草罢了,能派上用场就好。我这人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平日里也没机会给旁人帮上什么大忙。这次能对令师的病情有所助益,也算是我的一点小福气啦,值得,值得哟!”

元清音强忍着内心深处不断翻涌上来的苦涩滋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应道:“是啊,正如您所说,只要人没事儿那就比什么都好了。”

可却是让她遇到最坏的结果了。

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人都离她而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刘四娘一眼。

因为再多看一眼,恐怕她都快要露馅儿了。

元清音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低沉:“咳咳……那个,我想先问一下,请问您……”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又继续说道,“知道我究竟是谁吗?”

听到这话,刘四娘不禁感到一丝诧异和疑惑,她皱起眉头反问道:“哎呀呀,小姑娘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呢?”

元清音一脸紧张地解释着:“您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害怕,万一我是什么心怀不轨的坏人怎么办呢?”

刘四娘听后,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脸上绽放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轻声回答道:“哎哟哟,小姑娘多虑啦!打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心里头就认定了你绝对不可能是个坏家伙。再说了,你瞧瞧你生得这般俊俏秀美,哪有像你这样好看的坏人呐?”

元清音听闻此言,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继续追问道:“那请问您……是在何处寻到我的?”

刘四娘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思索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这个嘛……具体在哪儿我倒是真记不太清楚咯。大概是在那条小河边吧。那天我正好去那儿洗完衣裳准备回家,无意间瞥见岸边躺着一个人。我好奇地走上前去查看,没想到居然就是姑娘你啊!当时瞧你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模样,可真是把我给吓坏了。所以我二话没说,赶紧就将你背回家里来了。”

河边?

可她记得当时自己不是倒在河边的。

上次也是,这次也一样,元清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换了位置。

正在思考着的时候,门外忽然间传来一阵纷杂而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有许多人正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元清音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后不禁微微一怔,与一旁的刘四娘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就在她们两人面面相觑、尚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之际,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大门竟被人猛地一脚踹开!那力道之大,以至于门闩瞬间断裂,木屑四溅开来。

紧接着,一群手持各种武器的人如潮水般涌进屋内。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满脸戒备之色,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盯向坐在榻上的元清音。这些人的服饰各异,但手中的兵器却是寒光闪闪。有的握着长刀,刀刃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有的高举长枪,枪尖在阳光下泛出点点寒星;还有的则手持短剑,剑身轻盈而锋利。一时间,整个房间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一场激烈的冲突即将爆发。

刘四娘咳了一声,声音略微提高地喝问道:“干啥子干啥子?!咋个还胡乱踢老娘的门哟!莫不是要翻天啦?”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其中一人高声回应道:“大娘!你怎么能救下这个大魔头呢?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害怕她杀了你么?”

刘四娘听到这话,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满地回怼道:“啥子魔头哦?我看你们这些人才更像是魔头哩!一个个莫名其妙地突然冲进我的屋子,咳咳……还这般口不择言地诋毁这位姑娘,你们究竟想搞啥名堂嘛?”

那人急切地喊道:“大娘,可别怪我们没提前警告过你!你瞧瞧那榻上坐着的女子,正是如今江湖上悬赏金额最高的头号通缉犯——魔头元清音!而且还是传闻中罪大恶极的孟渝妖女,此妖女心狠手辣、凶残至极,就连含辛茹苦养育了她十几载的亲生爹娘都惨遭毒手哇!你就真不怕她对你恩将仇报吗?!”

刘四娘满脸狐疑地说道:“啥子乌七八糟的话哟!我只晓得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这位姑娘明明乖巧得很呐,哪有你们说得那么不堪入耳哟!她到底是啥样的人,老娘心里头可是跟明镜儿似的,还用不着你们在这儿瞎咧咧!”

“你们现在这样,我还认为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呢!”

元清音则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刘四娘的背影。

她仿佛在刘四娘的身上,看到了很多个人的影子。

众人见到这情形,纷纷吼道:“大娘,事已至此,那就休怪我们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了!”

刘四娘一听这话,双手叉腰大声呵斥道:“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真打算光天化日之下对无辜百姓大打出手吗?”

人群中有一人高声喊道:“刘四娘,此事与你无关,你少多管闲事!我们今日到此,只为给萧掌门和那些惨死在这妖孽手中的人们讨回一个公道!”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没错,快快将彭宇元交出来!否则,定叫你们不得安宁!”

面对群情激愤的众人,刘四娘尽管心中焦急万分,但却怎么也阻拦不住他们。无奈之下,她只得迅速抄起放在一旁的破旧扫帚,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转身对着元清音急切地说道:“姑娘啊,你赶快逃命去吧!这里由我来顶着!”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元清音并没有听从刘四娘的劝告匆忙逃离。只见她神色从容淡定,先是微微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刘四娘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在众人充满警惕与戒备的目光注视下,不紧不慢地从那张简陋的木榻上缓缓站起身来。

她看着众人,道:“我早就已经说过了。”

“人,是我杀的。东西,我根本就没有拿。而且我也不稀罕那玩意儿,哪怕你们其中一人拥有这彭宇元,照样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就在那么一刹那间,原本毫无踪迹可寻的寒冷之风,宛如鬼魅一般骤然在众人的脚边呼啸而起。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意,仿佛带着刺骨的冷意,瞬间穿透了每一个人的肌肤。刹那间,人们只觉得身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行蠕动。

与此同时,面对眼前即将展开的激烈交战,每个人的身体似乎都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抗拒反应。肌肉紧绷着,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挪动分毫;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就连握着武器的手也开始微微发软,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力量和勇气。

“是自己走,还是我请你们走?”

“妖孽!我和你......”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残影如闪电般划过,元清音瞬间便已闪至那说话之人身旁。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假得令人发指的笑容,问道:“你和我什么?”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手掌突然发力,犹如铁钳一般紧紧捏住了那人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手臂竟然直接被她生生地捏脱臼了!刹那间,杀猪般的惨嚎声响彻云霄,回荡在四周久久不散。

众人见此情景,心中皆是一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不久前萧默笙惨死时的恐怖画面。一时间,他们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双腿发软,再也站立不稳。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着远处狂奔而去,生怕自己跑得慢了一步,就会成为元清音手下的又一个冤魂。

在逃离的过程中,这些人嘴里还不忘狠狠地咒骂着:“妖孽!你这个该死的妖孽!给我们等着瞧吧!我们现在就去搬救兵,找更多厉害的高手来收拾你!看你到时还能有多大的能耐!!”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但其中所蕴含的恐惧与愤怒却依然清晰可闻。

元清音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而一旁的刘四娘却是满脸诧异,她望着那群落荒而逃的身影,道:“就……就这样?”

就在此时,元清音原本想要回应刘四娘的话语,但突然间,一阵刺耳的耳鸣声响彻在她的耳畔。那声音犹如无数只蜜蜂在她脑袋里嗡嗡乱飞,令她感到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险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好在刘四娘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将摇摇欲坠的元清音一把扶住,关切地问道:“姑娘啊,你……咳咳!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元清音勉强稳住身形,朝着刘四娘摆了摆手,试图告诉她自己并无大碍。可是,当她张开嘴巴准备说话时,最先从口中涌出的并非言语,而是一口殷红的鲜血。那鲜艳的红色触目惊心,瞬间染红了她身前的地面。

刘四娘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脸色煞白,她急忙伸出手轻轻拍打元清音的后背,焦急地说道:“不行不行!这样怎么能行呢!快快,快到榻上去躺着休息一会儿!”

元清音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用手抹掉嘴角残留的血迹,回答道:“不碍事的,不过就是吐了口血罢了,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大问题。”

刘四娘:“吐血也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呀姑娘!你这身体迟早有一天会吃不消的,到时候就麻烦啦!”

吐血难道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吗?

她也忘了原来吐血也是很严重的。

刘四娘一脸关切地看着元清音,坚持要让她好好休息一番,元清音心中明白刘四娘的好意,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对方的热情与执着,只得顺从地点点头,重新缓缓地坐回榻上。

元清音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绪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她觉得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已然不再心存任何希望,那些曾经想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人啊,竟一个接着一个离她而去。而更感到痛心疾首的是,就连那些曾受她庇护、得到过她关爱的人们,此刻竟然也纷纷将尖锐的矛头对准了她。

想到这里,元清音不禁抬起双手,凝视着掌心。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每一滴血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着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不仅如此,她还中了漠悲咒。这段时间以来,有好多次她都感觉自己快要彻底失控了,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束缚喷涌而出。然而,每当关键时刻,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如同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地将她即将爆发的情绪按压回去。

此时此刻,当刘四娘给予的这一丝温暖传递到她身上时,元清音恍然间有种错觉,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从前那段虽然充满艰辛但仍能感受到些许温情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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