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郁离,元后唯一的嫡子。
十五年前元后薨逝,褚郁离被皇帝亲爹下诏立为大晟国太子。
可惜他的太子之位坐得并不稳当,前有继后嫡子虎视眈眈,后有其他异母王爷不甘人后,千方百计想抓住其错处,将其取而代之。
群狼环伺,若非褚郁离才干出众,行事张弛有度,让人挑出丁点错处,恐怕早已跌落尘埃。
可惜,各方面如此优秀的太子殿下,还是在一件避无可避的大事上栽了跟头,受世人非议。
——那便是太子殿下时年二十有六,膝下至今尚无一儿半女。
与他膝下空虚无子相比,成年王爷兄弟府中皆有麟儿诞生,他们早已当了父王,儿女绕膝。
如此,有心人不免怀疑太子殿下身体有疾,恐于子嗣生育方面有碍。
若真是如此,一个无法生育继承人的储君,如何能继承大统?
政敌抓住这处,大肆宣扬,散播谣言,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有人甚至胆子大到上折奏请皇帝另择储君。
太子手底下的幕僚人心不稳,原本想站队东宫的势力转而成观望态度。
褚郁离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最后竟然会栽在子嗣孕育一事上。
褚郁离似笑非笑道:“刘神医,当初你求孤饶你一命,说给你时间,你定能想出奇药解孤之困,如今六七年时间过去了,依孤看,你就是嫌命太长了。”
“太子饶命,再多给草民一点时间,这次草民定能研究出恢复您贵体的法子。”刘神医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说道。
“最好是。”褚郁离唇角勾起一抹冷酷嗜血的弧度:“孤也不想为难刘神医,可谁让那毒物是刘神医亲手研制出来的,孤想普天之下绝对无人能比刘神医更了解它,是与不是?”
“是是是。”
“两个月,是孤给你的最后期限,你可得好好抓紧了。”
“是是是。”
目送太子殿下远去,浑身冷汗湿透的刘神医双腿一软,瘫软在地,眼底满是绝望,内心止不住哀嚎:
正是因为当年太子所中之毒是他亲手研制的,所以无人比他更清楚,太子殿下身体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今他不过是苟且偷生,两个月后结局逃不开一个…死字。
除非天上掉下个大胖儿子给太子殿下。
不过,可能吗?
……
江南林州,百花楼,二楼雅间。
“谢兄,再喝一杯,你若是不喝,那便是不给我容恒面子,喝!”
“容恒兄莫要生气,谢某舍命陪君子,喝便是了。”谢九萧接过倒满酒水的杯子,昂首一饮而尽,姿态极其洒脱。
瞧见他将杯中酒水喝得一滴不剩,容恒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
他嘴上恭维道:“痛快!谢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容兄给你精心准备了一份厚礼,望谢兄勿必好好笑纳,哈哈哈。”
谢九萧也不知听没听见,刚刚一杯酒水下去,整个人酩酊大醉趴倒在桌上,双眼一闭,似乎是睡了过去。
容恒甩了个眼色,让门外等候许久的两名小厮进来,将人送至楼上提前准备好的房间。
两名小厮听从主子吩咐,过去一左一右将谢九萧架起来,直接送到楼上指定房间,一把丢在床上。
其中一名小厮即将转身离开之际,余光不经意往里瞄了眼,目光瞬间被吸引住,眸中闪过惊艳与痴迷。
他呆住脚步直愣愣盯着,仿佛被勾去了三魂七魄,喉咙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手鬼使神差朝里伸,似乎想要触碰什么。
“老五,你在干嘛?不要命了!!!”
另一个同伴瞧见了,赶紧跑回来将人捂住嘴巴强制带了出去,三两下合上房门。
不多时,一道清晰的落锁声从门外传来,两道脚步声逐渐远去。
躺在床上本应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
他翻身坐起,一扫人前放荡不羁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不见,姿态清冷矜贵,高不可攀。
目不斜视,右手熟练朝床里侧方向劈了一掌,空气中霎时传来一声女子的闷哼。
男人语气清淡唤了一声:“萧佑。”
屋顶上即刻传来一道压低的男声,万分恭敬应道:“主上,萧佑在。”
“情况打探的如何?”
“属下已经打探清楚,果然不出主上所料,林州城最大的青楼百花楼幕后东家实际上是…容舟,容知府。”
容舟是江南林州城知府,这片的地头蛇。
“以容舟的行事作风,他不可能没留有后手,派人暗地里寻找证据,切勿打草惊蛇。”
谢九萧,也就是微服出来的太子殿下褚郁离,目光凌厉对他的贴身侍卫萧佑说道。
“是。”
忽然,男人身体一滞,脸色微变,一股莫名的燥热自他的下腹处徐徐升起。
初始不显,须臾不到热意犹如腾腾烈火翻涌不停,一路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的呼吸情不自禁急促起来。
怎么会?
他明明已经提前服下解毒丸,竟然还是中招了。
褚郁离脑海里不禁浮现,他饮下那杯酒水时,容恒眉飞色舞,笑容意味长深的画面。
不对!这绝非普通的催情药物。
褚郁离眼里覆上一层冰冷的寒气,神态中显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峻与狠厉,万分不悦的气息萦绕在空气中。
“主上,你怎么了?”
虽然褚郁离极力忍耐,但武功高强,耳聪目明的萧佑依旧感觉到了不对。
“孤中药了。”
“那属下营救您出去。”
褚郁离眸色沉沉,环顾了下四周,冷静分析道:“这个房间是他们特地给孤布置的,房间内除了床铺和梳妆台,连个多余的藏身位置都没有。
窗户用板条钉死,唯一方便进出的大门落了锁,他们这是铁了心要试探孤,暗地里肯定还安排了眼线盯梢,孤若是闹出稍大动静,难保不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那属下去给您找解药。”
“若是孤没有猜错,你便是跑遍全城,这药也没有哪家医馆大夫能解。”
毕竟连宫廷秘制的解毒丸都奈何不了它,其他民间医馆更是难以办到。
若是贸然动作,反倒容易落入对方的陷阱。
“那该如何是好?”萧佑语气中染上了两分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