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二少爷帮忙送老爷回院子。”
她强装镇定,轻声说道:“春桃,你去帮忙扶老爷回房。”
“是。”春桃忙上前,打算接替容恒的位置,搀扶住谢九萧。
容恒没等她扶稳当,一把撒开手,想往前一步靠近云若烟,导致谢九萧失去半边依靠,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苏恋卿下意识往前两步,嘴里着急道:“老爷——”
酒壮怂人胆,色意上头的容恒妄想上前抓住苏恋卿的小手,施以轻薄。
一个人影霍地出现,灵活伸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嬉皮笑脸说道:“容少爷,多谢你送我家少爷回来,席间你也喝了不少酒,不若先回去休息,和我家少爷改日再叙。”
说话的人是谢九萧的另一个小厮,名叫油三,天生一副笑脸,人长得喜庆又机灵。
容恒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劈头盖脸指着他,呵斥道:“好狗不挡道,让开!我与云娘子是旧相识,欲说两句体贴话,你休要不识眼色。”
苏恋卿似急红了眼,连忙反驳:“妾与容二少爷并不相熟,还望容二少爷莫要说这番引人误会的话。”
容恒觉得她不知好歹,打了个酒嗝,大声道:“熟不熟,你说了不算,本少爷说了才算。
丰年,丰收,帮本少爷把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拦路狗拉到一边去,我要与云娘子好好叙叙旧。”
丰年犯了难:“少爷,这不好吧,你忘记大少爷说的话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自然有什么样的奴才,丰年和丰收是容恒的狗腿子,以前跟着主子容恒成日游手好闲,为非作歹,干过的混账事不少,算不得什么好人。
但容瑄大少爷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自家主子不准再招惹云娘子。
自家主子最怕大少爷,唯他命是从,现在不过是酒精虫上脑,脑子不甚清醒。
若是真干了什么糊涂事,他们不拦着,反而助纣为虐,明日主子清醒过来,他们指定讨不了好。
容恒感觉被下了面子,脸上挂不住,气急败坏道:“怎么?本少爷连你们都使唤不动了?你们若不帮本少爷把他拉开,本少爷现在便打死你们!”
说罢,容恒抬起手臂便要狠狠教训他们。
丰年还在现在死和明天死中左右摇摆,旁边丰收已经迅速认怂:“少爷莫气,丰收照做便是!油三,得罪了!”
丰收当即上前,粗暴拉扯挡在苏恋卿身前的油三。
油三笑脸消失,怒骂道:“丰收!你们家少爷喝醉了,你也醉了吗?!!!”
“老爷,你快醒醒,容二少爷发酒疯了。”春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喊着谢九萧,想把他喊醒。
可惜今日谢九萧喝太多了,醉成一摊烂泥,对此完全没有反应。
“油四,我扶着老爷,你快去救我家姑娘。”
“好。”油四松开手,等春桃吃力扶住主子后,上前与油三一同拦住容恒:“容少爷,你清醒些,切莫铸成大错。”
容恒油盐不进:“滚开!!!”
一脸恐慌无助的苏恋卿躲在油三和油四俩人身后,似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场面一片混乱。
“容恒,你闹够了没有!!!”容恒身后传来一道愤怒至极的声音。
容恒身子条件反射性僵住,面皮子抖了抖,脑子清醒了两三分,回过头望向来人,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哆哆嗦嗦道:“大大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
容瑄宛如天神般降临,带着人及时出现在院子里,解救了苏恋卿几人。
他命人绑了丰年和丰收,把容恒强制架走,躬身行礼,语气万分歉然道:“此事冒犯了,容瑄明日定给谢兄和…云姨娘一个交代。”
月光倾泄的黑夜,隔着几步距离,隐于人后的那道娇影并未出来见他,过了良久,只淡淡回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容大少爷请回吧。”
故作平静的声线中带着些微难以言喻的颤动。
一时间容瑄神色有些微怔,不过这缕情绪来的快,消逝的也快,无人察觉。
他眸色略深,看了眼全程不省人事的谢九萧,没再说什么,深深作了个揖便提步离开了。
出了院子,容瑄整个人隐在黑暗中,盯着兰亭院方向,沉声说道:“今夜,派人给我死盯这个院子,连一只进出的苍蝇也不要放过。”
“是。”
可惜,容府后半夜除了一只野猫翻墙出没,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
痛,快透不过气了!
苏恋卿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被一双强势有力的臂膀锁住,牢牢箍在怀中。
距离贴近的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坚实与心脏起伏跳动的频率。
苏恋卿淡淡抬眸,对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尚未苏醒。
真是一幅难得的画面。
苏恋卿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对方的五官,探究隐藏在这张脸上的所有精心伪装。
睡着的谢九萧与她平日里看到的谢九萧似有不同,少了几分散漫不羁,多了几分冷淡疏离,显得有些陌生。
或者说,他们从未真正认识。
须臾,那双浓密的眼睫动了动,狭长的眼眸猛地睁开,苏恋卿撞进一双毫无温度的黑眸。
苏恋卿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戒备,危险与寒意,以及下意识想将她甩出去,又克制收回来的轻微举动。
她假装没有察觉,双颊绯红,含羞带怯垂下眼眸,故作欲语还休。
谢九萧愣了一下,很快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嗓音低沉沙哑道:“娘子,早!”
昨日还是若烟,今早便是娘子了!
狗男人!
谢九萧浑身散发着酒后余韵的慵懒闲散,眼神是绵软入骨的撩人。
醒来便不安分,一双桃花眼近乎玩味盯着苏恋卿,支起上半身朝她的脸靠近,想要如往常般逗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