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枕星阁一仗才过去没有几天,她身上还有冥翼和其他妖灵的气息,形成了天然的威慑,这些东西不敢造次。
所以即使不能为她所用,也不会在这个关头出来捣乱。
牢房外面被林依的符篆层层围住,才带着李朦和曾朴两人进去。
李朦一身蓝色长衫,虽不比那些豪门公子有华贵的气质,但也是风度翩翩的,他看着通道口处的天光,眼底缓缓浸上一层红色,他在牢房中站了许久,才不慌不忙的蹲在秦二小姐面前,一双用来读书写字的手掐在她的脖颈上,他也没有使力,而是看了许久她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满身脏污的衣裙。
轻声说:“我们的婚事,是你外祖父定下的,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曾是闺中密友。”
他其实比想象中的平静得多,接着陈述:“自从李家败落后,我自知配不上你,便从未想过娶你,只想把这婚约退了,大家各自安好。”
他想了想,又说了一段话,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了,双眼通红:“那天去你家退婚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他叫李忠,一生别的本事没有,酒酿得却是一绝,小时候做过烧麦给你吃,抱过你,哄过你。”
说到这里,他掐在秦蓁脖子上的手陡然一紧,眼底终于出现了些戾色:“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弓着腰到你家低声下气的退婚,你秦二小姐也许根本就没有把这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甚至还想着,不就死了一个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对于我来说,那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的父亲,他大如天地啊。”
秦蓁两眼泛白,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只能拼命的拍打着他,而她的父兄被关在对面的牢房中,束手无策。
李朦看着她,忽然松开了手。
而秦蓁滑落在墙角,大口喘着气。
算了,同她说这么多,她又可曾能听懂哪怕半分?世家大族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根本就看不见下面的人物活成什么样,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关心这些,所以她听不懂。
李朦艰难的站起来,哑声说:“爹走的时候,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闯进秦家把你杀了,可是现在,我下不去那个手。”
他长叹一声,摇着头,说:“你好自为之。”
然后就心灰意懒的走出牢房,看见外面的天光,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边秦旭看着打头进来的林依,皱了皱眉。
他调查过这场长安闹事的所有学生,包括今日曾朴和李朦的来意他都知晓,只是有些想不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如今看来,是因为这个人。
而他不认识这个人。
不论是朝堂上的人物,还是那些背地里能做不少事的黑道,他多多少少都有名册和画像,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和这个人对得上。
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去年初秋,让整个长安城出动全力找的那个人,他自然也收到了风声,派人去调查过这件事,不过既然连霍韧都查不出什么东西,更不用说他了,此事后面就不了了之了,他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知道包括元一大师在内的大人物为什么争着要找到她,不知道她的来历身份,甚至连她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因为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又要找到她,所以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做“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