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朦急急忙忙去了府衙,要那间小酒馆了,只见府衙的大哥看着手中的档案,一脸疑惑的说:“你是说西巷的那间么?”
李朦点点头。
“那间酒馆啊,早在半月前就被人赎走了,是个姑娘,你要不去酒馆里问一问,也好买回来?”
李朦皱着眉,对府衙大哥行了礼,不知不觉就浑浑噩噩的走在街道上,边走边皱眉思考,他实在想不通就那间小破馆子,还有谁能看得上?又是谁赎走了它?
一天兜兜转转下来,他走到西巷时,已经将近黄昏了,他看着这一日的天,忽然想起了自己离开长安,和缘娘道别的那天。
也不知道那个小花灵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小酒馆挂起了新的帆旗,改了新名字,叫“缘梦人家”,倒是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
酒馆外面堆满了酒坛子,里面有个穿着碧色衣裳的年轻姑娘端着盘子忙忙碌碌,她生得苗条,抬头低头间显出一片干脆利落,对着隐在里面的掌柜说:“缘姐,十三号桌,再来二两肉!”
那边算盘剥得噼噼响,恍恍惚惚传出来一句:“好嘞!”
李朦做梦似的走过去,还没有踏进门栏呢,那个碧色衣裳的姑娘就热热情情的迎出来,面带春风笑意:“欢迎来到‘缘梦人家’,公子想吃什么?我们这里有上好的腱子肉,还有素珍盘......”
她说着,忽然就止了音,那双眼睛睁得很大,里面似乎打着泪花,盘子都忘记端了,就这么摔在地上,她一脸激动跑进去,都快喊破了音,说:“缘姐,你看,是谁来了?”
缘娘先是怨了一声:“小丫头就不能稳重点,一整天咋咋呼呼的......”,随后她才提着裙摆走出来,一身少妇打扮,整个人风姿不减,温婉大气。
她看见屋外站着的那个人时,一瞬间红了眼眶,她捂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来,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李朦也是一脸懵的看着她,张大了口,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看起来笨极了。
缘娘呆了好半响,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李朦,朦郎啊!
她提起裙摆轻轻的跑起来,衣裙带起了风,头发上的飘带飞在空中,就这么扑在了李朦的怀中。
那一抹夕阳刚好斜斜的打在两人身上,给久别重逢的情侣渡上了一层暖暖的光辉,那一个怀抱持久而温暖,和分别的那天一样,他们一言不发,却又胜过了千言万语。
缘娘不记得那一日酒馆是怎么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最后的账是怎么算的,又是怎么打烊的,等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坐在了酒馆后面私人居住的小院子里。
“自你离开之后,我便找了个机会,把这间酒馆要了来,这里是伯父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我不想它......”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是低着头的,不敢去看李朦,“不想它......”后面的那几个字就这么含糊过去,她近乎慌乱的换了一个话题。
“小碧是和我一样,原先困在低语楼的花灵,她左右无处可去,我便收留了她,我们姐妹两盘算了一番,最终决定把这酒馆好好修葺修葺,换个新名,重新开张。”
“我们原想等几日,新酿的那批酒还没有好,谁知恰好赶上了新帝登基的好日子,就张罗起来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李朦,然后又低下头,每日在人前风里来雨里去的一个姑娘,此时倒是有些娇怯了。
李朦知道,李忠的这件事情,不仅他的心里过不去这道坎,缘娘心里也一样,她觉着对不起他们父子,才忙前忙后的做着这些。
终归是那时候他太偏执了,在这个世道,在缘娘的角度,她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