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归睫毛轻微颤动着,他抬起头看向时无忧,眼里没有任何惊喜而是一种悲哀的祈求。
时无忧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对不起,不能这样,我们可不可以只是朋友?能不能……只做朋友……”
时无忧的笑凝在了嘴边,嘴角慢慢地碾平,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只做朋友?”这已经是很明白的拒绝了,可是时无忧不明白。
听到她的话徐暮归眼里的哀意更浓了,他伸手抓住了时无忧的衣袖,头彻底垂了下去。
“对不起,但是求求你,好不好……”
滚烫的泪水砸落在时无忧的手背,她从未见过徐暮归哭泣,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哭泣呢?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朋友也行,也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要变成爱人,而且他哭得挺让她心疼的。
“嗯。”徐暮归轻声地嗯了声。
于是那天他们沉默的离开,沉默的放弃了后面的游玩计划。
回到现在,他们已经默契地遗忘了那天事,变得像以往一样,一对大多时间都在网聊的朋友。
时无忧压下心中的烦躁打开了这封信。
亲爱的小淮生:
我们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过了,漠漠砂星消息滞后,阿迪琉村又很偏远,我已经有十五年没听到过你的消息了,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但我想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过得太差。
你应该没有忘记我吧?来送信的小子是我的孙子,我是漠漠砂星的梨巧。
想起来我们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18岁的孩子,而我早早为人母为人妻了。
当时看到你,我还想着这是哪家的倒霉孩子,怎么灰头土脸的坐在路边,肚子还在咕噜噜的叫,怪可怜的。于是我把你带回了家给你煮了一碗面吃。
我没想到当初的这个举动会给我带来那么大的改变。
在你出现前我已经麻木的接受了生活的现状,贫瘠的土地,并不富裕的家庭,打人的丈夫,嗷嗷待哺的孩子。
我曾想过一死了之,反正在我那个年纪漠漠砂星死掉的同年纪omega不在少数,可是我有了孩子,我一去上吊他就开始哭,哭得我心都软了,我舍不下他,我若走了,这个家还有谁能照顾他。
我很感谢你愿意听我一个人的絮絮叨叨,其实你能听我讲话我就已经很开心。
我本等着听你说出那句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忍一忍就过去了,还能怎么样呢?可你却说要带我走,和我说我这一切都是不对的是错误的,受到伤害就要远离伤害。
我无法形容那天的心情,直到你说出这些的时候我才恍惚感到了解脱,或许那么多年来我一直等着有人能和我说这样的一句话。
我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但是我还是不敢和你走,一生中能听到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已经足矣,至于其他的我不敢想。
可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并且一石头把正在对我施暴的丈夫打晕,然后扯着我抱起我的孩子带我跑出那间破破烂烂的屋子。
那天,在头也不回的一路逃亡中,我看着天上的星星,脚上的黄沙,哇哇大哭的孩子,感受到有什么一直压在我头顶的东西轰然崩塌了。
最后你带我去了阿迪琉村,我在这里住了下来,后来你迅速在这片荒芜的土地创造了自己的势力,救下了一个又一个omega。
我想,你不再是那天那个待在路边挨饿的孩子,你是那个给予饥饿之人面包的慷慨者,黏腻肮脏的池沼上方出现的藤蔓。
你和我说过你的抱负,那可真是一个异想天开天方夜谭的理想,但它是你的理想,你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好似那个未来一定会到来,所以我相信着你一定会实现。
后来你带着那个孩子一起离开了漠漠砂星,期间你总是会有空就会回一趟漠漠砂星,回一趟阿迪琉村,你说这是你起始的地方,是你累了就会回来休息的家。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你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我想你一定很忙,那个梦想的路上阻碍很多,你偶尔来的时候都是满身的疲惫。所以我不会去打扰你,我会帮你照顾好阿迪琉村,照顾好我们的家。
但我最近身体日渐愈下,连下床都成了问题,我不知道我还能等多久,我怕我等不到你回家了,所以才要我的孙子给你寄来了这封信,我很想再见你一面。
你的老朋友
梨巧
时无忧读完信件,将信件重新收拾好就出了门。
她打算去一趟漠漠砂星,但是光靠她自己去肯定不行,所以她要去找褚伏阳。
褚伏阳的家乡就在漠漠砂星,他是被小爸从漠漠砂星带出来的孩子,主星上没人比她更了解漠漠砂星了解小爸的过去。
而且去找她也是为了解决她的交通问题。
时空秋一定不会允许她离开主星去这么偏远的地方,她可能连星际列车都没坐上就被时空秋抓回去关禁闭了。
所以她不仅需要褚伏阳的交通渠道,还需要找她帮她弄一套偷渡客用的通讯设备。
而去漠漠砂星除了去见一见小爸的故人了解一下小爸外,她也想去外面走走。
她从未离开过主星,也许离开了去小爸口中的世界看一看她能多喘几口气,而且信中说,那里是小爸认为的家。
过去她也曾听小爸说过,可是却没办法跟着他去,到了最后她也没心思没能力去任何地方。
而现在她想替小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