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五年过去,华山云海如故,大片竹子枝繁叶盛,遮天蔽日,给青山多添了一分绿荫。水流烟动,不少云气腾腾往上冒。
人一旦闲着,就会觉着无聊,感觉时间格外慢。然而明凰殿的师徒俩一向合理利用时间,所以日子还算正常。
一斗笠遮面,淡紫色的轻软衣衫,步伐从容。顾恒卿长高了许多,行动间更多了分沉稳。血玉笛现身,浮于半空,顾恒卿轻轻踏上去,笛子缓缓升高在竹涛林海间穿行。风声猎猎,天地间却仿佛只剩了这一人一笛。
“师父!”顾恒卿等在殿外,见白求跹走来,双手捧起一堆白色的竹实,“弟子去后山采了一些练实,送给师父。”
白求跹微笑着接了:“多谢恒卿,你辛苦了。”
顾恒卿笑道:“弟子不累。”
进殿,顾恒卿殷勤地帮白求跹磨墨铺纸,端茶送水,白求跹也乐享其成,怡怡然坐下题字。二人说着闲话,白求跹的眉心忽然动了下,说:“那个公主又来了。”
顾恒卿犹不舍:“弟子去去就回。”
白求跹颔首,顾恒卿就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结界外,一个花颜月貌、亭亭玉立的女子默默候立,着一袭粉红色的绣花罗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黄色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见到那一抹淡紫,她白嫩如玉的瓜子脸上立刻泛出近乎胭脂涂抹过般的红晕白中透红,修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明眸流盼生光,荡漾着令人迷恋的秋波。长发及垂腰,耳鬓用一条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增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
顾恒卿目不斜视,抬袖作礼:“盈余公主驾到,恕贫道有失远迎。”
萧韶噗嗤一笑,一步跳过去要抓顾恒卿的衣裳:“顾大哥,才两个月不见,你怎么就这么生分了。”
顾恒卿不动声色地避开,回道:“在下虽和公主是故友,但君臣之礼不可免。恒卿是知法懂法之人,理当遵循。”
萧韶吐吐舌头:“你都修仙了,还拘束于那些礼法作甚?不想我来就直说。”
顾恒卿缄默。
气氛有点沉闷尴尬,萧韶干笑了两下,说:“我刚来,你就没拿什么好东西招待吗?”
顾恒卿迟疑一下,说:“公主请。”
曾经一起玩过的伙伴,长大后却莫名生分了,连萧韶都对此表示不解,又不好直问顾恒卿。而且就算她问了,相信顾恒卿也不会回答。
顾恒卿带萧韶去了一座亭子,内设石桌石椅,周围繁花锦簇,英红叶绿,真是沉香亭北,百花槛栏。萧韶大大方方地坐下,故意说:“顾大哥,这里没蚊子,你干嘛一天到晚都戴这笨重东西,不压得头疼吗?”
“不疼。”顾恒卿说。
萧韶噎了下,吞了口唾沫,说:“你不如摘下来吧,反正这儿也没外人,谁会来看。”
“不行。”顾恒卿说。
“你不会一年到头都戴着这个吧?”萧韶惊呼道。
“戴的。”顾恒卿说。
萧韶顿感无奈,说:“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人长得不丑,就不用怕抛头露面被别人耻笑。顾大哥,这五年,我没有再见过你的模样了,你该不会……长残了?”
顾恒卿不语。
萧韶叹一口气:“顾大哥,你是男孩儿,怎么和闺房里的大姑娘一样不肯露脸?看看我,堂堂金枝玉叶,盈余公主都敢以真面容见你,你反倒要躲躲藏藏的。
“唉,世态炎凉啊!顾大哥,你说你怎么就……宁顽不化呢!白上仙估计也受不了你,谁喜欢每天和一个戴面具的人相处呢!
“算啦算啦,本公主大度,就不跟你计较了。对了,我送你的翡翠哨子还在吧?”
顾恒卿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细腻秀气的哨子,说:“在。”
萧韶缓了语气道:“极好,这可是宝贝。你要是敢弄丢了,本公主定不饶你。”
顾恒卿没甚在意,只当萧韶随便威胁,左右是不希望自己送的礼物被人丢了而已。
萧韶自顾自唠叨了一些话,最后看天色,说:“顾大哥,不如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去哪?”
“就是山下的凡间,随便哪里,反正只要好玩就行。”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