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深睁眼,摸摸自己的脸庞,无非是厚唇变为薄唇,鼻梁更加高挺,眼眸更加细长,眼尾微微上挑,整个轮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冷峻。
顾恒卿说:“如果与你原先的容貌有八分相似,还是有可能被别人认成是贾深,但这张脸,与你原来的只有五分相似,那也差不多了。”
贾深放下了摸脸的手,对顾恒卿深深一鞠躬:“顾仙长之恩,在下今生无以为报,只愿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仙长。”这样的话,似乎听过了不少,好像救人时,那些人都会说类似的话。
鋆见挖苦道:“他一个修仙的,直接腾云驾雾,乘风御剑了,哪需要牛马。”
贾深说:“是在下疏忽了,仙长之恩,在下即是粉身碎骨……”
顾恒卿打断道:“先别说这些了,你快把喜服穿上吧。”
贾深答应了“是”,便到草丛茂盛处换了衣裳。
鋆见背着手,来回踱着步,状似不经意地说:“顾兄,其实娶了人间的公主也是一桩美事,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尽的山珍海味,喝不尽的琼浆玉液……”
顾恒卿漠然道:“我不愿意。”
鋆见挑了挑眉:“你是嫌弃她非清白之身?”
顾恒卿摇头:“我从来没想过娶公主。”
鋆见眉挑得更高了:“哦?”
“我只想跟着师父修仙,哪也不去。”顾恒卿说。
鋆见听了,眉渐渐收敛,小声嘀咕道:“我近乎忘了,你心里已经有了……”
“我换好了!”一声喜气洋洋的喊声,锃亮的皮靴踏在草地上,一袭红衣,贾深容光焕发,一脸喜庆地出现在两人身后。
鋆见扭头望去,却见贾深穿了一身珍珠绣金描云大红袍,束一条黑玉镶翠文龙带,脚上一黑色筒靴,也是金丝银线乱晃,衬得他那张白嫩嫩的脸,更加清雅,平添了一分高贵的气质,竟不亚于寻常的富贵公子,真有一副新郎官的派头。
鋆见笑着说:“看来这身衣服还是穿对了。”
顾恒卿垂眼,似在思考什么。
“喂,贾深。”鋆见递给了贾深一面铜镜,贾深临着日光,揽镜自照,喜得摸摸自己的脸,居然真像个迎娶公主的驸马新郎官,他眉飞色舞,哼着跑了调的自创曲子,感觉平生头一回好运降在了自己头上。
“我要娶公主啦,我要娶公主啦……明天我要娶她了,哈哈哈,没人比我更爱她,我爱惨了她。我终于可以娶公主啦!”
“行了行了,大白天唱什么山歌,也不嫌丢人,别人还只把你当成傻子呢。”鋆见笑着说。
贾深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笑着说:“我实在太高兴了,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仿佛一生中第一次,出现一件让我不知所措的事情。”
鋆见哼道:“你到时只管和萧韶拜堂,没有人会认出来的。”
“说的是。”贾深点点头。
鋆见笑不露齿,转脸看向顾恒卿:“你说是吧,顾兄?”
顾恒卿茫茫然地回视。
鋆见的心咯噔一下。
贾深犹自在自己的幻想里,高兴的不知所以。
鋆见留意顾恒卿的动向,悄悄到他身旁,小声问:“怎么了?”
顾恒卿轻轻说道:“刚才草丛里好像有人。”
鋆见目光一狠:“谁?”
顾恒卿摇摇头:“未看清,似乎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那就是除人以外有修为的……
鋆见五指合拢,紧皱眉头:“这次的公主大嫁,新郎的名字叫‘贝水’,除萧韶和皇帝外,并无人知晓是顾兄你啊。”
顾恒卿声音淡淡:“我怀疑,我们的计划露馅了。”
一股寒意窜上脊背,鋆见失声道:“什么?!”她转首望望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喜不自禁几欲要疯癫的贾深,有些于心不忍,问顾恒卿:“那接下来怎么办?”
顾恒卿直截了当道:“按原计划进行,我们在暗中防备,必要时解决麻烦。”
敌不动,我不动,照目前的情况,只有静观其变了。
鋆见叹道:“也只能这样了。”抬脸望着天上的光日:“但愿贾深真能娶到那个凡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