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韶见物伤情,即便她做得再好,在顾恒卿心里,还是没有她的位置吧。
她伸手去够那本书,一不小心,书本跌落下去,被风吹动,连翻了几页。萧韶拿起时,看到右边那页是一个披着黑袍的白骷髅,不知怎的,一时好奇心起,读了下去:
“骷髅精,千年白骨所化,生性狡诈,智商略低,喜食煮熟的人肉,惧火,遇高温变回原形,法力尽失。”
萧韶疑惑不解,生性狡诈是说一只妖精狡猾,这个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智商略低是怎么回事?一个狡猾的妖精智商低?这要怎么理解啊。
她无奈地摇摇头,将书搁在一边。
雪容兴冲冲地端着雪莲羹进屋,一手握着银哨:“公主姐姐,要雪容喂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喝。”萧韶接了碗,一口含进去,果然清肺润喉,滋甜可口。
雪容充满期待的目光盯着萧韶。
萧韶一碗见底,将碗和勺子还给雪容,笑道:“真的很好吃。”
雪容弯起眉眼:“公主姐姐喜欢就好。”
“哦,对了,雪容,”萧韶把《志怪录》递给她,“这个麻烦你顺路帮我放回御书房。”
“哦。”雪容乖乖的拿了。
萧韶淡淡微笑,等雪容一走,那扬起的弧度才放下。她起身照了照镜子,头发略蓬乱,衣衫皱巴巴,她蹙眉一一打理,又卷了些日常用具和新旧衣裳,统统打包起来。
萧韶找出一些存在柜橱里的点心,都藏在包袱内,顺手又拿了点银两,留下一封信,就出了门。
这个皇宫她暂时不想呆了,也不想再见那些人,更没脸见父皇,还不如到外面闯荡一番,散散心了,再回宫不迟。
一时,似乎又回到了九岁那年出宫,独身背着行李,踏往历练的路。
萧韶走了一段路,到底是娇生惯养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了。她肚子咕咕叫,就掏包袱里的一点糕饼咀嚼。
如果贺儿在就好了,她可以骑在它的背上,飞向另一个彼岸。
可是翡翠哨子在顾恒卿那,贺儿又经常在华山上空盘旋,哪会出现在市集。更何况这里人这么多,贺儿哪会发现她?
萧韶正唉声叹着气,忽然听到一声清亮的鹤唳,不敢置信地抬起脸,展出一分笑颜,她兴奋德浑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贺儿!贺儿!”
边上的行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她。
萧韶全然不顾,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天上飞翔的丹顶鹤,听见一声嘹亮的唳音,激动心起,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乘上降落面前的鹤背,临着风,飞往更高处。
狂风吹散了发髻,可萧韶脸上还是欣慰的笑容:“贺儿,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贺儿清清的回应了一声。
萧韶展颜笑道:“我以为没了翡翠哨子,召唤不了你了,还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贺儿带萧韶去了一处不太冷清的街市,萧韶逛着那些小摊小贩,想买一条面纱遮着脸,以便不被认识她的人发现。可她东张西望,一不留神撞着了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啐道:“谁啊,这么不小心?!”
萧韶心被敲击了一下,狂跳如擂鼓,乍一看,这男子有些眼生,虽五官端正,气度不俗,但一张口就市侩语气的还真是很会刷低别人对他的好感度。
“对不起。”萧韶低声下气道。
那白衣男子似还不放过她,说:“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家伙好像有点难缠,萧韶不愿理他,绕开一步,那人偏身一闪,拦了去路。萧韶不由按捺内心的躁动,说:“我怎么会知道。”
那男子高傲地说:“我是华山弟子殷仁,宋掌门座下的。你一个小姑娘,走路注意点,撞着我算你走运,换成别人可没那么轻易放你走。”
一听说是华山来的,萧韶脸色立刻不好。
殷仁兀自说着:“我殷仁什么都好,还特别宽容,别人损了我,也不计较。姑娘我看你貌美如花,一个人在街上,可得小心点,莫要被一些心怀不轨的登徒子欺负了去。”
这人说话不对头,萧韶额角青筋跳了跳,哑声说:“知道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
殷仁眨眨眼,嘴角一扬:“正好我下山的任务完成了,还有空暇,要不做一回护花使者,保护你如何?姑娘你想去哪,我御剑‘嗖’的带你去。”
萧韶扯了下嘴角:“不必。”
殷仁大眼瞪小眼:“这怎么行,你一个美丽的姑娘家,独自走在大街上,多不安全!”
有你在这胡搅蛮缠更不安全,萧韶昂起下巴:“哼,我会法术的!”
“哦?你是哪个门派的?”殷仁一听,立马来了兴致。
萧韶蹙眉说:“我是自学,没有门派。”
“那我可不信了,除非你变一个试试。”殷仁抱胸说。
本公子为什么要表演给你看?萧韶有种想打爆这人头的冲动,但一念想这人是顾恒卿的师兄,心里更是有一股火,说不出的滋味,便起了一个主意,说道:“要我变也不难,不过我只是单纯给你看看,不会弄太难的。”她把殷仁带到一旁人较少的角落,瞥了一眼旁边的草丛:“我能把这些绿油油的草变成红色。”
殷仁看了看,说:“好,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就相信你所说的。”
萧韶咬牙,说:“好。”
她装模作样地念着稀奇古怪的咒语,趁那人没留神打了他的脑袋,殷仁果然转头:“谁打我?!”
萧韶趁机将一只手探入裤内,揩了一下,擦在草上。
男人回过头,萧韶指着说:“看到了吧,我目前灵力不够,所以只能变红这一点儿。”
男人凑近看,是有一根草染上鲜红。不过,这红红的,是什么?
萧韶撒谎不脸红:“我照你说的办到了,你该相信我是神仙了吧?”
殷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好无奈道:“好吧。”
萧韶笑嘻嘻地把那根草折,正要走,忽听殷仁沉声地说:“等一下。”
她疑惑着,殷仁已经从她手中夺过了草,一根食指在红色上一沾,也有淡淡的红迹。殷仁似有些难以启齿:“这是什么?”
萧韶低下头,认错,对手指:“我的月信。”
殷仁一脸难以置信,呆呆地看着萧韶,随后一声“变态啊”,高举双手脚下一腾烟跑远了。
萧韶望着那人跑远的背影,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赶走一个讨厌鬼也不是那么难。她放松了身子,看到贺儿在空中仍不放心她,一直在俯瞰着,心中一喜,展颜挥手笑道:“贺儿,快来。”
云间翔舞,一鹤一人,不孤单。
她俯视下方的景致,大声说:“贺儿,你能送我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吗?这里很脏,我现在十分想要安静,不希望有人来打扰。”